“這是怎麼回事?!”
“市、市長先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其他人呢?都消失去哪裡了?!”
“怎麼會這樣……”
“是遇到靈異事件了嗎?”
注視著一眾驚慌失措的乘客,綾辻行人壓低聲音在白綿耳邊說道:“白小姐知道什麼吧。”
白綿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眯眯邀請道:“綾辻先生要不要試試破解這樁靈異事件?”
綾辻瞥了她一眼,“那位名偵探沒有告誡你不要讓我出手嗎?”
“亂步先生什麼都沒說哦,可能是因為我有辦法解決綾辻先生的後顧之憂吧。”
“……”
解決他的後顧之憂?
還真是敢說。
不過以這位白小姐能隨意穿梭時空的本事,困擾他的問題在她眼裡或許還真不值一提。
可惜沒有把他慣用的煙管帶出來,不然這趟旅程才算是完美。
無意識摩挲了一下指節,綾辻行人略過那些廢話,扭頭看向還亂作一團的眾人,“我勸你們最好不要離開這裡,不然發生什麼意外可說不準。”
聽到他這麼說,正在爭執的眾人不約而同閉上嘴。
靜默兩秒,一位五短身材、圓胖圓胖的中年男人厲聲喝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不知道,但我知道遇到詭異情況最好不要單打獨鬥。”
“恐怖片生存法則之一——不要分頭行動。”
白綿笑眯眯補充了一句,成功將眾人的視線又吸引到了她身上,見之前見過的小姑娘不住打量她,便友好招呼道:“你好啊小姐,又見麵了。”
“您好。”
野本千代一怔,隨後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
“之前就想和您打招呼了,結果沒有找到機會,我叫野本千代,請問小姐怎麼稱呼?”
之前?
“我叫白綿,之前是指剛剛在彆的車廂時?”
“對,之前我剛好和白小姐一個車廂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另外的車廂,不過……”
“不過什麼?”
綾辻行人追問道。
野本千代抬頭看了眼他英俊的臉龐,聲音瞬間柔和了幾度:“其實變故發生之前我正在跟一個人說話,那人是一位行商,我們原本在說其他事情,但是他突然就說了句‘要開始’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人就出現在了這裡,其他乘客也消失了……”
聽到這個說法,白綿馬上意識到和她交談的正是藥郎。
她忍不住問道:“除此之外他還說過什麼沒有?”
“沒有了。”千代搖搖頭,“那個男人很寡言,我們從頭到尾都隻交流了幾句話而已。”
她沒有更多線索,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見狀,一身粉色西裝的市長站出來說道:“大家都彆急,這件事政府之
後會好好調查清楚的,我們不會汙蔑任何一個無辜者,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罪者。”
當他說這話的時候,車外的燈光極快地閃了一下,不知道是單純電線短路還是什麼。
其他人不會注意這點小細節,綾辻行人卻不會放過。
他雙眸微眯,看向市長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一名穿著傳統和服的婦人不想再和一群陌生人閒扯,乾脆起身走到車門前,作勢要開門,“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總之,我要返回之前的車廂。”
出於好奇,白綿跟著湊到了門邊。
綾辻行人自然也跟了上來。
起初婦人怎麼拉拽門把手都沒有,那扇門好似被焊在了列車上一樣,根本打不開,後來綾辻上前用蠻力才將門拽開。
不過門後並不是婦人期待的下一節車廂,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隧道。
“這樣的發展才是對的吧,畢竟都是靈異事件了。”白綿冷靜說道,腳下卻不自覺往綾辻行人身邊靠了靠。
在地獄麵對亡者是一回事,直麵靈異片場又是另一回事。
主要也是地獄在鬼燈的治理下歡樂得有點不像話,還遍地都是熟人,她滿心滿眼都是交朋友,壓根想不起其他。
她都有些虛了,更彆提其他人。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言的時候,僅剩一節的地鐵突然啟動,載著眾人駛向茫無邊黑暗。
這時,白綿敏銳發現車廂內已經少了一個人,正是那位看起來很和善的市長。
綾辻行人也發現了。
於是他明白了這場戲唱的到底是什麼——異世界版本的《哈姆雷特》,一出華麗又諷刺的複仇悲劇。
他漫不經心地想道。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證實了綾辻行人的猜測,那位和服婦人突然毫無征兆地尖叫起來,聲音之淒厲把所有人都嚇得夠嗆。
叫聲持續了足足十幾秒,隨後她又一臉猙獰地抓住野本千代的手,厲聲問道:“剛剛是不是你在我耳邊說‘饒不了你’?!”
“不、不是我!”千代被嚇壞了,努力扭動手臂想要掙脫束縛,“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說!”
“那就是你?!”
婦人又看向白綿,神情愈發扭曲。
“剛剛這裡沒有人說話,我們什麼都沒有聽見,隻有你聽見了。”綾辻行人上前一步,主動將婦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不如來說說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句話吧。”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婦人微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隨後又強裝憤怒道:“現在情況這麼詭異,我突然聽到莫名其妙的聲音當然害怕了!難道你們就不在意嗎?”
“看起來似乎是的。”
綾辻側了側身,讓婦人觀察車廂內的情況。
確實如他所說,除了野本千代和白綿比較上心外,在座的五短身材男人、瘦高個、電車員以及一個憨厚的少年都不甚在意,看向她的眼神分外冷漠。
“……”
“市長先生已經失蹤了,目前生死不明,然後又隻有你聽到了來曆不明的聲音,夫人不考慮自救一下嗎?”
“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為什麼單單是夫人聽到了那個聲音呢?”
婦人:“誰?!”
野本千代:“啊、商人先生!”
五短男人:“商人?等等這個人不會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可疑男人吧?!”
瘦高個:“門背後是空的吧,你是從哪裡過來的?”
憨厚少年:“我看過了,對麵還是空的!這個人很可能不是人!!”
地鐵司機:“惡靈退散、惡靈退散、惡靈退散……”
“自然是從隔壁車廂走過來的。”環視著神情各異的眾人,模樣妖異的賣藥郎微微一笑,“至於身份,我不是妖魔也不是鬼怪,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賣藥郎罷了。”
“普通的賣藥郎?”
綾辻行人站起身,圍著藥郎轉了兩圈,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
“您好。”藥郎很有禮貌地打招呼,然後便看向白綿,“請問這位小姐是不是開了一家餐廳?”
“咦?”
白綿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受寵若驚,“是的,藥郎先生怎麼知道?”
她沒料到藥郎會主動找她搭訕。
彆看藥郎好似每天都奔波在斬妖除魔、拯救蒼生的路上,實際上他對拯救遇難者這件事一直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隻要最後作妖的物怪能被祓除就行了,中間遇難者們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他會是這樣的性格其實很正常。
《怪化貓》中為禍人間的物怪誕生於人心,黑暗扭曲的人心吸引了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魎,從而幻化出喜好蠶食人類的物怪。
被物怪傷害的人或許不都有罪,但被惡狠狠針對的一定不無辜。
所以每次藥郎遭遇的遇難者們實際上都是加害者。
長時間麵對人性之惡,他對人類會有好態度才怪。
不過麵對真正的無辜者藥郎也不會故意擺臉色,他待人接物其實很周到,並且真正做到了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不然也不會吸引那麼多粉絲喜歡了。
這麼想著,白綿也恢複了平常心。
她衝藥郎溫和一笑,主動邀請道:“我的餐廳叫結緣餐廳,就開在城裡,等事情結束藥郎先生要來嘗嘗我的手藝嗎?”
“在空氣中嗅到了很香甜的味道,小姐的手藝一定很好。”
藥郎似乎也笑了一下,欣然答應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那位瘦高個周眉頭緊皺,看向三人的眼神有些不善。
“眼下市長疑似遇害,我們的生命也危在旦夕,你們卻始終對大家的提問避而不談,到底是不知情還是故意隱瞞?”
“您是?”
“記者。”瘦高個不閃不避,自我介紹道:“我叫森穀清,前來報道地
鐵通車新聞,我會將今天發生的一切如實報道出去。”
“巧了嗎不是,這位綾辻先生是一位偵探,隻要他出馬分分鐘解決謎題。”
白綿向眾人介紹起綾辻行人的身份,成功看到一眾人眼中亮起了光芒。
唯獨五短男人十分不屑。
“切——”
他冷哼一聲,“現在這個情況偵探又有什麼用,他是能讓失控的地鐵停下來還是能解決背後作怪的東西?如果都不能他也不過是怪物的盤中餐罷了。”
“那可未必。”
綾辻行人意味不明地反駁一句,卻沒有繼續辯解,而是扭頭看向藥郎。
“賣藥郎先生,你走南闖北見識廣博,一定知道在背後搗鬼是什麼吧?”
“知道。”藥郎點點頭,淡淡說道:“作祟的存在名為物怪。”
靜——
“……然後呢?”
綾辻行人靜靜看著藥郎,神情有些微妙。
就透露一個名字有什麼用,他是偵探不是陰陽師,沒辦法通過一個關鍵詞算出全部真相。
“物怪是人心中貪嗔怨憎化為的妖物,會循著殘留的執念追尋讓它誕生的人,然後——”
“一一吞噬。”
“也就是說這裡的人都是因為某個事件而被牽扯到了一起,物怪想要殺死它所憎恨的人,這是一起正在進行中的密室殺人案件。”
“沒錯。”
藥郎肯定了綾辻的說法。
殺人案啊……
綾辻行人抬了抬貝雷帽,眼中泛起冷意。
白綿敏銳察覺到了他心中的情緒波動,忍不住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