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低下頭後,她低聲說道:“不用擔心,隻要在我身邊你的異能力就不會生效,今天綾辻先生隻需要單純破案就好。”
“那就多謝了。”
綾辻行人的表情沒什麼改變,語氣卻帶上了一點點溫度,沒那麼刺人。
他拍拍手,在眾人的注視下說道:“大家應該都聽到了,為了早日逃出生天,都來介紹一下自己吧,讓我們來分析一下物怪真正想要報複的人是誰。”
“我們憑什麼要聽你們的?!”
五短男人依舊不服氣,語氣特彆惡劣地嚷嚷起來:“從一開始你們就在自說自話,現在又跑出來什麼物怪,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那種東西!想要讓我們聽話也行,拿出證據來啊!!”
“當然可以。”
回答他的是藥郎。
也不見藥郎有什麼動作,他的藥箱突然自動打開,從裡麵蹦出一大群金屬製成的小小天秤。
“嗚哇——”
“這是什麼啊?!”
憨厚少年和野本千代都被嚇了一跳,慌忙避讓開。
其他人也紛紛露出忌憚的表情,懷疑藥郎在故弄玄虛。
唯有白綿一臉興奮,恨不得將那小巧可愛的天秤捧在手心。
這天秤就和《鬼燈的
冷徹》裡的金魚草和貓好好一樣(),是十分受粉絲們喜愛的吉祥物。
它們會幫藥郎指引物怪的所在?[((),也會對人類表達出親近或嫌棄的態度,就像一隻隻不會說話的小精靈,特彆可愛。
似乎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其中一隻天秤突然脫離了隊伍,蹦蹦噠噠地跳上了她的膝蓋。她驚喜地瞪大雙眼,趕忙攤開雙手,天秤果然躍上了手心,小貓咪一樣左右搖擺起來。
白綿笑眯了眼,連忙拜托綾辻行人拿手機幫忙拍照。
背對著白綿的藥郎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突然出聲:“觀察這些天秤傾斜的方向,可以得知物怪的所在。”
“……”
眾人麵麵相覷,即便心存懷疑,也還是投去了視線——
“……這不是毫無變化嗎?可惡,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耍我們?!”
注視著安安靜靜的天秤們,五短身材的男人惱火極了,舉起拳頭就想對藥郎動手。
藥郎沒有說話,隻是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伴隨著他的眼神,天秤們突然收到指令一般,整齊劃一地顛倒方向,飛到地鐵天花板穩穩定在了上麵。
“?!”
男人被這一幕驚得瞠目結舌,徹底說不出藥郎是騙子的話來。
被藥郎這一手震懾住,其餘諸人也安分了下來,紛紛開始自我介紹。
野本千代:“我叫野本千代,今年21,在車站前的咖啡廳做女招待,”
“嗯?你21歲了啊?”白綿驚訝側目。
她一直以為這姑娘未成年來著。
“隻是長得比較顯小。”千代“嘿嘿”一笑,神情隱隱有些得意。
她回了一個笑容,乾脆順著自我介紹起來:“我叫白綿,如之前所說,是一家餐廳的老板,今天才來到這座城市,意外得知地鐵通車後找人換了獎券上來湊熱鬨。”
“我身邊這位是綾辻行人,一名偵探,也是我的朋友,同樣是第一次來這個城市。防止你們好奇,他是受到我的邀請來旅行的,沒有其他原因。”
“就是如此。”
綾辻行人隨口敷衍了一句,隨後便安靜坐在旁邊打量眾人。
千代悄悄看了他一眼,突然加大音量說道:“之前我以為大家都是互不相識,但剛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其實是見過這位刑警先生的。”
她抬手指向那個五短身材的男人,“大概是3、4個月之前吧,刑警先生曾經在我們咖啡店打聽過一個人,是我們店的常客,一名十分時髦的摩登女郎。”
“這麼說的話,我好像也見過刑警先生……”
和服婦人看向刑警,帶著淡淡的哀怨講述起來。
在她們倆帶頭“爆料”之後,除了那名少年外,其他人竟都說出自己見過刑警這件事。
白綿和綾辻行人自然是沒見過,不過她說出了自己曾做過的夢,成功引起了藥郎和綾辻的注意。
根據眾人的講述整理一下情報可知:
() 野本千代,咖啡廳女招待,曾被刑警問過話。
提問對象是一名打扮時髦的都市白領,也常做男裝打扮,很喜歡貓咪,但那名女郎已於幾月前臥軌自殺。
瘦高個森穀清,報社的總編輯,同時也是死亡女郎的上司。
五短男人門脅榮,南分局刑警,此次作為安保人員隨車保護市長的人身安全。
曾處理過女記者自殺事件,似乎沒什麼問題。
和服婦人山口春,和婆婆住在一起的孀居寡婦,曾目睹刑警和手下在門外抽煙,一副很煩惱的模樣。
電車司機木下文平,曾經是火車司機,疑似就是碾死女記者的人。
但本人辯解說隻是碾壓了屍體,那女郎早在火車到達之前就死了,死因是墜橋。
憨厚少年小林正男,送奶小工,唯一沒有見過刑警的人。
看似和這起事件毫無聯係,但實際上他的送奶時間為早上5點,正是女記者的死亡時間,並且他送奶時會經過女記者出事的那座大橋,因此他疑似為現場目擊者。
“我已經完全明白了。”
綾辻行人站起身,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語氣也冷漠而機械,好似AI合成的語音。
這個案子對於他來說實在沒什麼難度。
每個人都說出了一部分真相,結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案件陳述。
儘管他們試圖隱瞞,但那手段實在是太過拙劣,都不需要他怎麼抽絲剝繭便已看透。
隻能說難怪會被物怪糾纏上。
他之前的比喻還真沒打錯,好一出精彩紛呈的《哈姆雷特》。
“我也明白了。”
藥郎緊隨其後。
他環視一圈,塗著紫色唇彩的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尋來的,是化貓。”
“化貓?那是什麼?”白綿舉手發問。
她隻知道金華貓,據傳是一種會在月圓之夜吸收月華的貓妖,修煉有成後會化為人形,四處蠱惑人心。
不過金華貓是種花本土的妖怪,應該和藥郎口中的“化貓”沒有關聯。
她隱約記得這裡的物怪確實是貓形態沒錯,不過究竟為什麼會是貓呢?
“在霓虹,貓妖一般分為兩類,分彆是‘複仇’與‘報恩’,報恩類型的貓妖會替主人招財、擋災、結緣,讓主人的日子蒸蒸日上。至於複仇的貓妖嘛,便會帶來災厄、不幸與死亡,是一種人人仇恨畏懼的妖怪。”
“這種貓妖就叫‘化貓’,直譯過來就是貓化為的妖怪。”
綾辻行人幫著解釋道,常年奔走在凶殺案現場的他對這些傳說十分了解,張口便是一串專業解說。
“當然,事物都有兩麵性,對於將恨意寄托在化貓身上的人來說,化貓便是她們的複仇使者,是帶來希望與解脫的存在。”
似乎是在應和他的話,當話音落下後,眾人耳邊竟響起了一道淒厲的貓叫。
養貓的人最聽不得
這樣的叫聲(),白綿的眉頭一下子便皺了起來。
她知道藥郎對物怪從不留情⒙()⒙[(),但這隻貓明明隻是想要複仇而已,而且它並沒有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明顯還沒有徹底墮入魔道,
想想在鬼燈治下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的一眾貓妖們,她悄悄做出了一個決定。
不過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自從身份被揭露後,那化貓便一改之前的安靜,變得十分暴躁,不時弄出一些動靜來嚇唬眾人。
隻是它似乎在顧忌著什麼,始終不曾真正對眾人下手。
幾人也察覺了這個情況,逐漸放下心中的畏懼,變得從容起來。
刑警門脅榮戒備地看了眼綾辻行人,故作不滿地說道:“我們確實都與市川節子有過關聯,但那不過是正常的交際而已,說什麼化貓複仇,她明明是自殺吧,怎麼能將自己死亡的原因歸咎到我們身上!”
“自殺……嗎。”
藥郎轉過身,木屐在地鐵地板上敲出清脆而規律的“噠噠”聲。
“既然是自殺,你為何這麼害怕?”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刑警脖頸處的冷汗,成功讓他變了臉色。
門脅榮一張臉漲得通紅,剛想要反駁,卻被綾辻行人打斷:“市川節子不是自殺,而是他殺,凶手正在你們之中。”
“……偵探先生有什麼證據嗎?”
編輯森穀清拿著鉛筆在備忘錄上點了點,表情不知為何有些僵硬。
“證據就在你們自己的講述之中。”
綾辻犀利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首先是送奶工小林正男,你之前曾抱怨說自己的工作很辛苦、客戶都十分難纏,送奶的時間必須一分不差才行,否則就會收到投訴,也就是說你必定會在5點這個時間點經過市川小姐出事的那座橋,可是你卻說自己完全沒有看見過這起事件,為什麼?”
“是你在說謊還是警局出具了虛假的驗屍報告?”
“警局才不可能做那種事!驗屍報告顯示市川節子就是在5點死亡的!”
門脅榮嚷嚷道,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部分還充滿血絲。
“也就是說這小子說了慌,說不定他就是傷害市川節子的凶手!”
“欸欸欸——不、不是我啊!”
驟然背上凶殺案,小林正男急得都要哭出來了,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急什麼,綾辻偵探的推理還沒有結束呢。”白綿出聲說道,明明語氣不怎麼嚴肅,卻成功讓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
於是綾辻行人繼續講道:“其次是刑警先生,每個被你提取筆錄的人都會聽到一句‘當時周圍有目擊證人’,可是編輯先生卻說直到最後也沒看到所謂的目擊證人,目擊證人的存在與否會關係到這起意外事件的定性,決定這是自殺案還是凶殺案。”
“你屢次闡述有目擊證人,是想將案件定性為自殺吧。”
“胡說八道什麼?!”
門脅榮怎麼可能承認這個指控,當即跳著腳反駁起來。
“不哦,偵探先生的推理都是真的。”
藥郎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自己的藥箱旁邊,手中也多了一柄異常華麗的短刀。
或者說短劍。
白綿知道這柄劍。
這就是藥郎的武器,能夠斬妖除魔的退魔劍。
短劍的整體造型十分華麗,劍鞘上鑲嵌著數顆寶石、劍柄上裝飾著一顆麵容猙獰的異獸頭顱,與種花傳說中的獬豸(xiezhi)十分神似。
解豸,是傳說中能夠辨彆是非曲直、識彆善惡忠奸的神獸,現代法院、檢察院門口擺放的雕像就是它。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柄退魔劍也必須達成前置條件才能啟動。
藥郎輕輕舉起退魔劍,用磁性優雅的聲音緩緩說道:“想要開啟退魔劍,必須了解事件的‘形、真、理’,所謂‘形’,即物怪的形態,‘真’,即事情的本末,‘理’,即內心真實的想法。”
“叮鈴~”
他再度抬高退魔劍,劍柄上懸掛的裝飾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於是眾人看到,劍柄上三顆寶石有兩顆正在閃閃發亮。
“現在,‘形’與‘真’已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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