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機之毒1(2 / 2)

藏錦 駱伽 2866 字 11天前

孟遠川望向屋外的紛紛揚揚的雪花:“你父親排行雖是老二,但小我十歲。我從小帶著他,如今又帶著你。在為將為帥的前景上,你父親原本應是我的後繼者。隻可惜那場瘟疫要了他的命。你雖勇士無雙,可畢竟年輕壓不住陣。可歎我馳騁疆場二十年,手底下再沒能盤出如你父親一般的人才來。”

孟興默默點頭道:“從前您重啟九思營選拔,用心良苦。”

孟遠川的眼神放得更加遠:“將帥任命,關乎江山社稷。雖說權在皇帝,可我不能不為我奮鬥了幾十年的土地而早做打算。假如有一天我倒下了,無論執印的是誰,總得有人為這片土地浴血奮戰。”孟遠川說到這裡,垂下了眼睛,“當然,我私心更希望這個人是我的心腹。”

——有些賬,他活著可以積壓在高閣,有些賬,他一倒就是爛賬,得有人替他收拾。

孟興道:“您總是嫌我年紀小,覺得我是老二家的獨苗,不肯狠狠用我,也不肯狠狠說我。可元帥,咱們是一家人。您待我如親生,我敬您如生父,有些事,何不痛快說給我,好過一個人扛著。”

孟遠川微微笑道:“你咫尺不離我,我還有什麼瞞你的?”

孟興道:“雲自成、宋陽鋒這幾個,忽然從一線退下來,明麵上是貶官,與您不睦,我卻知道他們隱在暗處為您做事。高瞻、龔勤,又是皇後姑姑秘密為您培養的京都心腹,近來也越加頻繁聯係元帥府,顯然事有緊急,我又不瞎不聾。”

孟遠川笑道:“有趣,我倒是真小看你。還有什麼一並講來我聽聽。”

孟興道:“彆的就算了。隻是還有一事,我忍著沒問,如今您既開口,我也不得不問問。”

孟遠川坐下來,一隻手撐著地麵,那緊咬的牙便顯出他的疾病更厲害了。

孟興半跪在前,低聲說:“雲自成那庶出的小妹,人雖實在,可畢竟來路可疑。您大可找個理由將她剔出便罷了,怎麼還養在身邊做近衛?”

孟遠川斜著眼睛:“你去查她了?”孟興不隱瞞:“您不願我插手,我也聽話,隻是略問了問罷了。她的母親來曆不明,是個沒有官媒明證的外室,追溯不到家族曆史。這樣的人,武藝再好,怎好放在身邊。”

孟遠川聽後默不作聲。孟興以為他嫌自己多嘴,隻好輕歎一聲,說出自己的疑慮:“噯,您是不是看到樓珩,想到阿今?”

孟遠川變得有些柔軟,連眼神都模糊起來:“阿今...阿今...阿今是個頑皮的孩子,阿珩比較穩重。她們一點也不像。”

孟興撇著嘴:“我看挺像的,脾氣都倔。”

孟遠川眼神回轉過來:“我有我的安排。孟興,你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相信我。”

“我是擔心您的身體!”孟興有些憂慮。孟遠川這一二年來,老態畢現而又藥不離身,但西北大局卻恰恰非他不可。他在人前百般逞強遮掩,可近人都知他已是虛空透支多年。

孟遠川笑道:“還遠遠沒到那個時候。”

孟興心疼孟遠川:“若不然,咱們不要這個攤子,撒手去京都養老不好嗎?”

孟遠川第一次露出了對孟興話語的鄙夷之態:“我乃南楚兵馬大元帥,軍功甚偉,怎可鬱鬱老死在錦閣玉榻之上。”說罷,又勸孟興:“皇帝雖有要革新西北剪我羽翼之意,但我料他不敢輕舉妄動。你彆怕。”

孟遠川字句中十分自傲,但他也並沒有誇大什麼,“西北無孟,天下混沌”的諺語早已深入人心。

孟興道:“陛下並不體諒您的苦處,卻還時不時紅白臉地來唱一出。我隻怕他受了小人蒙蔽,又複韓信之禍...”

孟遠川冷笑一聲:“他無劉邦之能,我亦不是韓信。”

見元帥這樣自信,孟興隻得罷了。他端著藥碗正要回去,隻聽孟遠川在身後悠悠一聲:“李三的問題你不要糾結了,我心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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