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王莽麵見王根,能否接任大司馬在此一舉(2 / 2)

說到這裡,王莽不自覺地提高了語調。

但他馬上醒悟過來,低頭道:

“侄兒一時義憤,還請叔父恕侄兒不敬之罪。”

王根並未動怒,而是微笑看著王莽:

“巨君啊,禮記有雲: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國者,大漢也。家者,王家也。”

“我等士人,本就該以家為先,國為後,此乃聖人教誨。”

“老夫遵守聖人教誨,何錯之有呢?”

王莽搖頭道:

“國者,先代之諸侯,當今之州郡也。家者,確實是王家不錯。”

“但若是沒有國,又哪來的家?”

“叔父教誨固然深刻,但侄兒頑劣,確實無法苟同。”

房間中陷入沉默,王根歎息一聲,道:

“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但老夫的意思,想必你也已經明了。”

“你且回去吧,老夫不日就要上奏章給陛下,請求告老了。”

王莽收起臉上所有表情,恭恭敬敬地行禮:

“侄兒這便不打擾叔父休息了。”

直起身來,王莽深吸一口氣,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羊皮紙。

“侄兒鬥膽,請叔父在撰寫奏章之前,先看一看這個。”

說完,王莽再次行禮,隨後離去。

王根看著王莽背影消失,揉了揉太陽穴,露出疲憊的表情。

一陣腳步聲響起,王根的妻子端著一個碗走了進來。

“夫君,該喝藥了。”

王根點了點頭,喝完藥之後,靜坐不語。

王夫人見狀並未離開,而是站在王根身後給他輕柔按摩,道:

“夫君還在煩惱大司馬接班人一事?”

王根歎了一口氣,道:

“淳於長欲壑難填,巨君又過於激進,選誰老夫都不放心啊。”

王夫人沉吟片刻,道:

“巨君畢竟是咱們王家自己人。”

王根嗬嗬一笑,道:

“他還是老夫親哥的最出息的兒子,老夫親眼看著成長起來的好侄兒,隻是……他太年輕了。”

“年輕,就意味著冒失。”

“若是再能有一人接替老夫的大司馬之位,用五到十年進行過渡,屆時巨君也該成熟,足以擔當大任了。”

王夫人點了點頭,道:

“妾身畢竟是婦道人家,大事自然由夫君決斷便是。”

兩人聊了一會,王夫人拿著藥碗離開。

王根提起手中毛筆,準備寫奏章給漢成帝去職告老。

突然,他動作頓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了麵前那張還沒來得及看過的羊皮紙。

王根放下毛筆,將這張寫滿密密麻麻蠅頭小楷的羊皮紙拿了起來。

看著看著,王根的眉頭一點一滴地皺了起來,越皺越緊。

終於,他氣呼呼地將羊皮紙拍在了桌案上,怒聲道:

“真是豈有此理!”

看到這裡,大秦世界之中,坐在禦駕馬車裡晃晃蕩蕩的扶蘇不禁湧起好奇之心。

“父皇,您覺得王莽在這羊皮紙裡寫了些什麼?”

秦始皇看了扶蘇一眼,道:

“你覺得是什麼?”

扶蘇思考片刻,道:

“莫非是淳於長不為人知的重大罪名?”

秦始皇撇了撇嘴,帶著幾分無奈斥責道:

“天真!王根都已經說了,哪個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沒黑料?”

“若是淳於長黑料,王根斷然不至於如此動怒。”

扶蘇愣了片刻,道:

“那是什麼?”

秦始皇摸著胡須,緩緩開口:

“應該是王莽用來擊敗淳於長的決定性武器,但朕也不清楚那是什麼。”

扶蘇哦了一聲,點頭道:

“也是,父皇您和淳於長又不是一個時代的,不了解此人。”

秦始皇搖了搖頭,道:

“不,朕對淳於長的脾性心知肚明。”

“哼,大秦之中,朕殺過的淳於長還少了?”

扶蘇聞言又來了興趣,道:

“那父皇覺得,王莽會拿出什麼樣決定性的武器擊敗淳於長?”

秦始皇再度反問:

“你覺得是什麼?”

扶蘇沉默片刻,赧然道:

“兒臣一種可能性都想不出來,所以說不出口。”

秦始皇嗯了一聲,淡淡道:

“朕能想到的可能性太多了,所以也沒辦法全說出來。”

扶蘇:“……”

秦始皇看著扶蘇的發窘模樣,突然笑了起來。

“過去盤點的,以國君居多。”

“這王莽卻是一個以臣子起家的,你要好好仔細地觀察他,這對將來你的禦下之術很有作用。”

扶蘇凜然應是。

漢初世界之中,劉邦目光一轉,看向蕭何。

蕭何微微一笑。

劉邦哼了一聲,看向曹參。

曹參表情平靜。

劉邦視線在陳平身上短暫停頓了一下,隨後落在了兩個兒子那邊。

“盈兒,恒兒,你們兩個來說說,你們覺得羊皮紙之中是什麼內容?”

劉盈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呂雉。

呂雉正待開口,劉邦已經怒氣上頭,喝道:

“都是大漢太子了,碰到什麼事情還想著問娘親,你劉盈是沒斷奶嗎?”

劉盈身體一顫,不敢再去看呂雉,隻能苦著臉開口道:

“兒臣覺得,這應該是王莽氣不過,留書罵了一通王根,或許接下來他會離開王家自立。”

劉邦聽著聽著,眼珠子都瞪大了。

劉盈見狀,心中暗喜。

看來自己這一次應該是說對了,父皇也被震驚了。

嗬嗬,總算也有我大漢太子劉盈的出頭之日。

砰一聲,劉邦直接拍了桌子,破口大罵。

“沒腦子的東西!”

“王莽是去求官的,誰敢在求官失敗之後對老上司一通大罵的?”

“王根還是大司馬,還沒退下來呢,要罵也得等退下來了再罵,你當王莽和你一樣沒腦子不成?”

“人家要是真沒腦子,能演了足足三十八年的戲,演到全天下都覺得王莽是當代聖人?”

“一個求官不得就對叔父破口大罵的人,還留下書信這種證據,王莽若是想自殺直接找一把劍就好,何必這麼麻煩?”

劉邦這一通大罵,讓劉盈臉色通紅,腦袋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罵人之後,劉邦沒好氣地看著劉恒。

“你來說!”

劉恒一直都很平靜,即便是劉盈被罵的時候也沒什麼表情,而是在思考。

聽到劉邦的話之後,劉恒沉吟一會,道:

“父皇,兒臣覺得,王莽留下這封書信,應該是為了離間王根和淳於長之間的關係。”

劉邦聞言,心中不由一喜,但臉上卻若無其事:

“按照你的意思,這是一份揭發淳於長不法事跡的信?”

劉恒搖頭道:

“父皇不要開玩笑了,淳於長的不法事跡早就已經傳遍天下,但有王太後的信任和皇後趙飛燕的支持,誰能奈何他?”

“況且王根先前也說過了,這種不法事跡人人都有,他並不當回事。”

“若裡麵真有什麼不法事跡,那必須得涉及到皇帝本人,能讓皇帝動怒,才能打動王根,讓王根不能無視。”

劉邦嗯了一聲,露出了“好像有一點點道理”的表情,道:

“你繼續說下去。”

劉恒繼續道:

“兒臣思來想去,王莽既然是王根的侄兒,對王根一定頗為了解。”

“那王根都說了,他凡事以家族為先。”

“故而,書信裡麵的事情一定是淳於長做出的某件事情,嚴重影響到王氏家族的利益,這才能讓王根如此盛怒。”

劉邦聽到這裡,心中喜悅不已,然而表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爾這番話,聽起來似乎是有幾分道理。”

“但事實究竟是否如此,還要看金幕接下來的視頻。”

“且看著吧。”

說著,劉邦將目光投向了金幕。

金幕之中,同樣也是頭發斑白的王太後坐在上首,注視著下手的王莽。

“巨君,你向王根揭發的事情,是否都屬實?”

王莽恭恭敬敬,雙手捧起奏章,開口道:

“回太後的話,臣已經派人暗中調查過了,這些都是臣搜集到的事實。”

王太後拿過奏章,上麵的字出現在鏡頭之中。

“……淳於長以‘勸帝重立’之名,誘騙許廢後家產,前前後後足有數千萬之巨,還和許廢後之姊私通,稱廢後姊為其‘小妻’。”

“……尚未就任大司馬,卻已經對親信們聲稱大司馬已是囊中之物,將九卿、尚書、各地郡守職位預先封賞。”

“……還在皇後娘娘麵前大言不慚,將來若是繼任大司馬,一定清洗王家勢力,讓趙飛燕成為第二個德高望重的太後。”

王太後越看越是惱怒,氣憤不已。

“這個淳於長,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的娘親也是出自王家,王家和老婦培養了他這麼多年,竟然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王莽不失時機地開口:

“侄兒也是剛剛才調查清楚這些事情,實在是讓人觸目驚心啊。”

“姑母,若是讓此獠成為大司馬,將來王氏怕是真要毀於一旦了。”

王政君點了點頭,滿臉寒霜地開口:

“王根已經告訴老婦了,你上麵寫的有些事情雖然還沒有證據,但大部分都屬實情。”

“來人啊,去叫皇帝和皇後過來,老婦有話對他們說!”

“再派人去把王根也叫來!”

王莽見狀,知道自己這一次的告狀算是成功了,心中竊喜,便告辭離開。

王政君擺了擺手,淡淡道:

“巨君,你留下來,待會關於你的事情,老婦也一起安排了。”

王莽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應下,坐在一旁,滿懷期待地等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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