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際(2 / 2)

黛玉隻覺得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表弟聽到了多少?

好在林滿悄悄地勸她:“阿適不是背後偷聽的人,他若是想聽咱們的牆角,出聲提醒咱們做什麼?”

黛玉道:“倒不是怕他聽見了瞎說,隻是他年紀還小,聽到這種事總是負擔。”

林滿卻提醒道:“官場上的勾心鬥角、你死我活,於我們隻是聽說,於他卻是親身經曆,你還怕他負擔不起這些?”

正說著話,前頭派了人來傳話,說是秦家的轎子已經快到二門了:“公主說,今兒個的戲酒擺在留花坊的暖閣中,我們奶奶請二太太一起去迎秦夫人呢。”

林滿應了一聲,又敲了敲殷適的肩膀:“還不快回去換衣裳。”

殷適一溜煙地跑了,林滿便替黛玉又理了理發髻,取出一個匣子來,選了一枝翡翠米珠流蘇簪給她插上,端著她的臉細細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咱們走吧。”

姑母明明從前是家族裡最明媚嬌豔、最會打扮的女孩兒。黛玉走在她身側,看著林滿一絲紋繡也不帶的素布衣角,隻覺得心裡發酸。

留花坊燒著地龍,溫暖如春,竟在寒冬臘月裡種著一株海棠花,黛玉一進暖閣,先見春花燦爛,又感暖風和煦,暗暗歎道:“怪道外祖母總說他們家不過是中等人家,現在看來,雖然駙馬府的屋舍不及榮國府豪闊,原來內有洞天。”

這屋裡暖和,林滿便替她脫了大毛衣裳,攜她去見各位女眷。

長公主同駙馬的兩位媳婦:殷追之妻符氏,殷赴之妻從氏上回都見過了,人群中卻有一長挑身材的中年女子十分眼生,黛玉猜她約莫便是姑母提到的秦夫人薑氏了,卻又不怎麼敢相信。

原來那婦人打扮得十分利落,雖也戴了滿頭珠串,卻不似鳳姐那般富貴張揚,反而透出一股子颯爽英氣來。

林滿笑道:“玉兒,還不見過秦夫人?”

黛玉連忙行了禮,按著姑母之前的吩咐,口稱“伯娘”,符氏趕忙向薑氏介紹道:“這個妹妹是我們二嬸嬸的侄女兒,她父親便是蘭台寺大夫林海大人。”

薑氏笑道:“原來是林探花的女兒,怪不得這樣鐘靈毓秀的。”趕緊把黛玉扶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對林滿道,“怪不得人人都說江南好,該是那兒的水米才養得出這樣出塵俊秀的姑娘。”又問她的名字,讀什麼書,黛玉一一地答了。薑氏又說:“可巧前幾日我們老爺去探望範老太爺,範老太爺還提起你父親來,說是修書時有一處晦澀不通,倒是與你父親通書信時受他啟發,另尋了一處考據。範老太爺對你父親的才學是讚不絕口,若不是我們老爺和小範大人一齊勸他,說你父親正值壯年,正是為皇上當好差事、排憂解難的年紀,他非得上書請你父親一起來修書不可。”

黛玉連忙替父親謝過範老太爺的抬愛,心裡卻想:以父親的性格,若真讓他來京裡修書,他必是也願意的。

正說話間,定國長公主到了,眾人忙起身行禮,長公主照例免了禮,坐下便風風火火地問:“你們怎麼不點戲?”

符氏忙從丫鬟手上取過戲單來,先遞到林滿手上,林滿便承上給公主。

定國長公主原本在家中從不用這等虛禮,這次卻受了,從林滿手上接過來,笑著問她:“過幾日進了宮,可是對著誰都要這樣小心翼翼的了,你可受得了?”

林滿隻笑了笑,長公主心領神會:“差點忘了你在越州祠堂受的那些磋磨了。”點了一出《文昭關》,便把戲本子又遞給薑氏。

薑氏與林滿還在推辭謙讓著誰先點戲,長公主卻把黛玉招來麵前問道:“你的臉色怎麼和那天比沒什麼變化?現吃什麼藥調理?明兒個叫你姑姑領你到我這兒來,讓太醫給你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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