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薑姐姐說要給你說個乾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妥。”林滿抱著侄女兒,自己也覺得可笑——她這個侄女兒明明京中有這麼多的親戚,竟然要指望一個還不知道在何處的乾媽照拂。

殷適晚間照例來給母親問安,見著太太和表姐愁眉不展的,不禁問道:“母親和玉姐姐怎麼又哭了?彆是因為我打了南勇伯的兒子,他們家人給母親和姐姐臉色了?”

黛玉忙抹去眼淚,坐直了身子,埋怨道:“你走路沒聲的麼?”

“我還讓朝霞姐姐給我通報了呢,是母親和姐姐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殷適坐下來,笑道,“母親想給姐姐找個乾媽,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又何必去麻煩薑伯母。”

林滿知道他說的是定國長公主,若黛玉能得公主青睞,認作乾女兒,哪怕隻是掛個名兒,自然前途無量,可是公主金枝玉葉的,她的孩子也是皇親國戚,輕易認不得的。因此隻笑著說:“天雖黑了,你倒替我做起白日夢了。”

殷適道:“怎麼就白日夢了?我若沒聽到一點兒口風,敢說這樣的話?母親若信得過我,明兒我就去問問。”

黛玉蹙眉道:“你彆笑話我了,更彆幫著我鬨笑話。”姑母和阿適本就依托殷家生活,若自己再貼上公主,他們林家真成駙馬府的附庸了,以後若是殷家的人對姑母有了嫌隙,什麼難聽的話說不出來?

殷適卻道:“姐姐怕是誤會了?我說的是我追大嫂子的媽媽,威遠將軍府的符太太。她老人家雖然年紀長些,輩分卻合適,況且大嫂子前兒還說,她兄長外放去了湖州,老太太守著將軍府,未免寂寞,她叫我們常去陪符太太說話呢,說上回我們去的時候,熱熱鬨鬨的,老太太隔了好幾天都還惦記著,要認我做乾兒子,把我接去養。”

黛玉笑他:“那你怎麼沒答應?”

“她太疼孩子了,我怕我在她那兒,不好好念書也有人護著,以後成不了器。”

黛玉剛想說“你若有了那樣的乾媽,不成器也無妨”,忽的想起表弟的血海深仇來,忙把話吞了回去——彆人想成器,是想做官發財,想光宗耀祖,可表弟卻背負了太多,這樣的玩笑開不得,因而隻說:“你這長袖善舞的樣兒,哪裡像我姑母的孩子,倒像是和秦家的姐倆是一路的。”

“秦家的兩位姐姐確實都是直爽的好性子。”殷適道,“姐姐以後常來我們家,和她們多玩玩就知道了。”

黛玉卻知這“常來”本就不易,她又沒法像湘雲那樣,直接拉著寶玉的手讓他提醒賈母彆忘了常去接她,姑母和殷適在殷家的地位也和老太太、寶玉實在沒法比,因而苦笑著搖了搖頭。

殷適道:“姐姐又搖頭,是信不過我了。我雖然年紀小,這一遭下來,人情冷暖也是經曆了個遍,誰是說說客氣話空話,誰是真心實意地想幫我一把,我看得清。若玉姐姐真能認符太太做乾媽,追大嫂子還要謝謝姐姐替她在母親膝下儘孝呢。”

林滿略一沉吟:“就是前頭薑姐姐說要去問問靖臨侯夫人。”

殷適道:“靖臨侯夫人也很好,隻一點,她如今膝下沒女兒,才想要個乾女兒疼,可過幾年,她未必沒有孫女了,便是沒那麼快含飴弄孫,幫兒子張羅大事總要她忙的,到時候便是有心疼玉姐姐,也騰不出手來。”

而過幾年,正到了黛玉談婚論嫁的年紀,人生最關鍵的時候。

“母親彆擔心,薑伯母也就是那麼一說,她若真急不可待,今兒個彆管靖臨侯家裡有什麼事,她都能把靖臨侯夫人請到她們家見見姐姐的。我明兒個跟追大嫂子說完,就去找她,她和咱們家什麼關係,又喜歡玉姐姐,肯定是盼著玉姐姐好的。”殷適把一切都盤算好了,“何況符太太就是揚州人,和玉姐姐聊得來,說說家鄉話,心裡都舒坦些。”

都是盤算,有人在盤算著她的家產,也有人在盤算她的未來。

黛玉沒見過他口中的符太太,隻是看著他掰著指頭算得失的樣子,仿佛看見了許多年前,祖父和父親為姑母謀劃未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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