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的梧桐海。
鳳微緊張的守在弟弟的寢殿外,耳邊是傳來瓷器劈裡啪啦的脆響,一顆心提的高高的,差點沒了呼吸。
“嘩啦……”
連續的脆響過後,她終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貼到門邊,柔聲喊道:“瑄兒,彆氣了。你曆劫時到底是誰欺負你了,你跟姐姐說。姐姐替你報仇出氣。”
“還不是那個……”
鳳暄話說到一半,氣呼呼的止住了,一屁股床邊,臉上的餘怒未歇,但並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鳳微不是那人的對手。
他不想給阿姐惹麻煩。
鳳暄不甘心的捶了一下床邊,收斂了聲音裡的怒氣,訕訕的道:“阿姐,我沒事!沒人欺負我,我就是覺得憋屈,發泄一下而已。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那好吧。暄兒,若有心事,一定要告訴阿姐知道嗎?我,以及整個鳳凰一族,都是你的後盾。”
鳳暄抿了抿唇,知道鳳微是在擔心他,尤其經曆了這糟心的一世後,愈發覺得真心可貴。
於是也軟了聲音道:“我知道了阿姐。你放心吧,我真的沒事。”
“好,那我先走了。待你醒後就派人來知會我一聲,阿姐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的梧桐葉糕。”
“嗯。”
鳳暄聽到門外腳步聲漸漸遠了,鳳微的氣息跟著消失了之後,這才又重新站了起身,他雙手掐腰,憤憤不平的低聲罵道。
“狗屁的婆娑族,居然拿小爺當繁衍工具。”
“混賬的蕭禪衣,你敢欺負我。還什麼未來的仙界之主,赫赫有名的仙界戰神,簡直徒有虛名。連個男子都保護不了,指望你保護仙界,乾脆把九重天拱手讓給魔域好了。”
“氣死我了!!憋屈,太憋屈了!靈力卑微就罷了,居然連話都不會說。那根本就不是我!”
鳳暄根本不敢相信,他曆劫成為商商,居然會擁有那麼一副軟糯可欺的性格。
若是現在的他,那蕭禪衣敢睡他,自己不直接把她的手給砍了才怪。
鳳暄越想越覺得委屈,怎麼也壓不下心頭的那口窩囊氣。
尤其想到他竟然是因為生不出子嗣,被稱作廢物扔進水光之境,就這麼白白死了,越想越是火大。
單單說這死法,曆劫的種種,他就不好意思跟彆人說。
否則定會成為整個鳳凰一族的笑柄。
氣死了!!
氣死了!!
忍氣吞聲不是他的性格。
鳳暄當機立斷,決定要去仙界報仇。
去的第一個地方,自然就是九重天上的瑤池。纖靈族族人代代在這裡生活,不僅如此,纖靈族的人亦是自瑤池之水中誕生。
她們婆娑族不是喜歡利用纖靈族誕生靈根優異的子嗣嗎,他這就把整個瑤池之水統統帶走,將纖靈族挪到梧桐海去。
看她們還怎麼
欺負人。
鳳暄說乾就乾,搖身沒了蹤影,悄悄踏上了九重天。
隻不過剛剛來到瑤池附近,鳳暄便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瑤池邊,怎麼有這麼多的仙兵把守?
以前雖說也有,可遠遠沒這麼多。
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
鳳暄隱匿身形,悄悄的貼近,隱隱約約間,竟感覺有無數的仙靈之力,交相揉雜在一起,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這靈力的主人各不相同,竟像是有千軍萬馬,停駐在瑤池邊上一樣。
鳳暄突然間靈機一動,這麼多的靈力,那他的存在便不會引起彆人的注意力了。搖身化作蕭禪衣身邊風致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近了。
他記得當初風致送他歸來之時,瑤池邊上的守衛對她很是恭敬。
“風致大人。”
“風致大人。”
果然,這些守衛都認得她的模樣,恭恭敬敬的跟她行禮,而後有人熱情的跟他說道。
“風致大人,主上就在前麵。還有族中的其他各位族老,也都來了。”
族中族老?
主上?
鳳暄心頭一驚,恍然想到,她說的主上,應該是蕭禪衣。
他記得當初風致就是這樣稱呼她的。
蕭禪衣來了?
雖然說鳳暄在梧桐海罵人罵的起勁,可真要見她,不知為何,竟有些莫名的膽怯了。
兩個人說起來分開的時間並不算久,不過短短的半月而已。
可鳳暄聽到這個名字,想起身為商商時的種種,卻有一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知道了。”
好在他如今頂的是風致的身份,看這些人對他的態度,今日風致應該是不在蕭禪衣身邊的。
隻要不讓蕭禪衣看到他,就不會露餡。
鳳暄故作鎮定,遠遠的看到蕭禪衣,便不再往前多走一步,甚至有意隱藏起來,好奇的看著她。
她正在跟烏壓壓的一群人對峙。
大概就是個那守衛口中的婆娑族的族老了。
鳳暄還是第一次看到蕭禪衣麵對外人時的模樣。
她穿著一襲貼身的黑衣,襯得腰細腿長,身量比跟她對峙的其他各族都要高出一大截。雖是常服,未著甲胄,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久經沙場而留下來的殺伐之氣,麵對眾人,散發著十足的壓迫感。
尤其是她現在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一雙鳳眸看起跟浸了霜雪似的,更是顯得她整個人都有些不近人情。
或許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鳳暄雖說不知道她們之前在討論什麼,但卻清楚的看到,對麵的族老們的臉色發青,一個個都是怒氣衝衝的模樣。
鳳暄聽到站在前頭的一人,正跟蕭禪衣憤怒的道。
“蕭禪衣,你雖是戰神,但無論如何,放在族中,也隻算是個小輩。這麼大的事,是否應該讓你母親出麵,才好跟我們商議。”
“是啊,就算如今你如今勢大,可也不能一意孤行,將整個瑤池都把持住吧。還說什麼要放纖靈族自由的話。聽聽,這說的這叫什麼話,純純的稚子之言。這瑤池仙境,可是當初族人拿命奪來的。怎能說放手就放手的?!”
“就是就是。聽說你母親剛給你尋了個纖靈族同寢,怎的,你這是有了子嗣,便不管彆人了嗎?你可要知道,如今,婆娑族還沒交到你手裡,仙界,也未必不是就一定是你的囊中之物。”
群情激憤,個個都指著蕭禪衣喋喋不休的懟了起來。鳳暄悄悄的聽了一會兒,大概聽懂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蕭禪衣不知為何,派人圍住了瑤池,再不許任何人靠近。聽她的意思,竟是不允許其他婆娑族人,再將纖靈族作為孕育子嗣的工具,想要還他們自由。
鳳暄心頭微震,各種複雜的情緒從心底油然升起。耳邊嘈雜的指責聲聲聲入耳,鳳暄靜靜的看著始終迎風而立,腰背挺直的蕭禪衣,感覺自己模模糊糊中,仿佛摸到了蕭禪衣的目的。
但隻有短短一瞬,很快又被鳳暄自個兒給壓了下去。
蕭禪衣怎麼可能是會為了他。
畢竟商商,不過是才跟她相處了一個月而已。蕭禪衣怎麼會為了他跟族中的長老對峙。
“蕭禪衣,趕緊讓開。要不一會兒族長過來,我們可要好好的跟她掰扯掰扯,你將我們擋在瑤池之外,究竟是什麼意思?!”
也有用溫聲軟語在勸著的:“禪衣啊,你來說說,究竟是為了什麼啊。纖靈族的事都快上千年了,怎的今日就突然……”
蕭禪衣冷若冰霜的回答:“就算是千年,萬年,不合理的事,也該儘快摒除掉。纖靈族亦是屬於仙界生靈,修行不易,不該被人如此作賤。”
“禪衣這話說的不對,自古以來,弱肉強食。這纖靈族的人靈力低微,自身實力不夠,又怎麼能怪的了他人。更何況,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既得了那能力,被人盯上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看,就算你如今把持著瑤池,願意放他們自由又能如何呢。離開了仙界,離開了這九重天,還不是要被其他各族的人擄走。屆時,便宜的就隻有她們。我們婆娑族反而失了優秀的子嗣。禪衣啊,你好好想想,切不可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錯事。”
說話的應該是族中名望頗高的長老,她說完話後,其他人都是一臉讚同的模樣,唯獨除了蕭禪衣。
“長老不必多言。這事,我說了算。”
蕭禪衣言簡意賅。
“你這是什麼意思?竟是要不講道理,強取不成?”
“您有句話說對了,弱幼強食,在這三界之中,一向是憑武力說事。我今日來,並不是來規勸各位的,而是通知。若有不服……”
蕭禪衣手中長戟的末端直直的砸向了地麵:“儘可來戰。”
“你!!”
群情嘩然。
有那聰明的一見不好,趕緊督促身邊仙侍:“快去請族長過來。”
蕭禪衣
聽到了這話,但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仍舊是一副冷冷淡淡鐵石心腸的模樣,倒是讓一乾長老們的心沉到了穀底。
要知道,蕭曳的話,蕭禪衣以前都是無不聽從的,如今這副樣子,難不成,是本就受到了蕭曳的指使?
還是說,這婆娑族的掌權人之位,要變天了。
長老們那邊開始麵露憂色,竊竊私語了起來。蕭禪衣這邊的仙卒半步沒退,反而收到了蕭禪衣的臉色,開始趕人。
“胡鬨。我們不走。你究竟是想乾什麼呀。”
“以後沒我命令,瑤池境地,仙界各族,不允許靠近。”
蕭禪衣冷淡道。
“你,混賬……”
那長老們雖然都憤怒無比,卻沒有一個人向前,真的跟蕭禪衣動手。
這倒是讓在一旁看熱鬨的鳳暄很是奇怪。
是打不過,還是,不敢打?
鳳暄更傾向於前者。
畢竟有戰神之名,其實蕭禪衣的武力值,想也不低。
隻是想到自個兒做商商的時候死的窩囊,又跟婆娑族脫不了乾係,鳳暄思及至此,還是對著對方的側臉,撇了撇嘴。
“哼。”
明明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一聲小小的輕哼,對方竟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猛地偏頭看了過來。
鳳暄心跳驟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蕭禪衣,好像看到他了。
他嚇得不輕,直到蕭禪衣皺了皺眉頭,重新將視線放回族中長老們的身上之後,這才心慌意亂的拍了拍胸膛。
還好他提前用了隱逸身形的法術,否則,蕭禪衣一定會識破他不是風致。
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那邊蕭禪衣不知道跟族老們又說了什麼,那群人忽然間後退了起來。而她的人則步步緊逼,很快的,竟推搡著走出了瑤池的地界。
而後,之前那族老派出去的仙侍回來了。
她大驚失色:“什麼意思。蕭禪衣如此跋扈,膽大妄為。族長竟是要撒手不管嗎?”
“怎麼回事?”
大家議論紛紛。
蕭禪衣亦是愣了愣,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
“族老們莫不是要在瑤池安營紮寨不成,既然都不願跟晚輩動手,不如各位先回去,養精蓄銳,等何時族長空閒下來,諸位也好有力氣跟人哭訴,豈不美矣。”
鳳暄又吃驚又想笑,沒想到蕭禪衣看著嚴肅,這樣一本正經的諷刺人,反而殺傷力翻了個倍。
那群族老一個個鬨了個沒臉,氣憤的甩了甩衣袖,竟真的轉頭離開了。
估計是看蕭禪衣是鐵了心,知道說什麼都沒用,另想它法去了。
不過,想起傳言中蕭曳對蕭禪衣的掌控,鳳暄癟了癟嘴。
隻怕蕭禪衣的心思,就算族老們不說什麼,最後也未必就能如願。
那蕭曳,可是最看重家族利益之人,怎麼會允許她放過纖靈族。
很快,便有的鬨了。
熱鬨看完了,那群族老們也都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蕭禪衣跟她身後的仙侍還站在原地,鳳暄害怕身份暴露,正打算偷偷的溜走。
忽然間,蕭禪衣鳳眸一凝,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
“怎麼,這就要走了。”
隨著蕭禪衣的話音落下,一道長戟的冷光攜著風聲,呼嘯而至。
鳳暄不是商商,他是如今鳳凰族的皇子,身負神力,自然不會乖乖的站在原地挨打。眼見的那炸裂的紅光席卷而來,瞬間做出答應,一下子打開了身後的金色雙翼。
錚……
是金石相撞的刺耳的聲響。
鳳暄被長戟上攜帶的仙氣逼退兩步,然而他翼上的幾根尾羽,卻在同一時間激射而出,仿佛堅硬的短劍一般,齊齊的朝著蕭禪衣的命門而去。
蕭禪衣隻能回身收槍作擋,其中有一隻羽翼躲閃不及,已經撞到了她的麵門。蕭禪衣閃躲的快,那羽翼劃破了她臉頰的皮膚,堪堪盯進了身後的地上。
而就在她回身的一刹那,眼前那人居然在頃刻間不見了蹤影。
蕭禪衣鬆懈下來,指腹輕輕的摸了摸臉頰,表情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她不怒反笑,用指腹輕抿,將鮮血暈來,忽然間闔了眸子,再睜眼時,眸底仍舊殘留著些許不可置信。
蕭禪衣回頭走了兩步,將地上的金色羽翼撿了起來。
那羽翼上金光閃爍,明晃晃的昭示著對方的身份。
“鳳凰族……”
——
“禪衣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這婆娑族族長的位置,我也該讓出去了。”
蕭禪衣回到寢殿不久,就被蕭曳叫了過去。剛一見麵,便嘲弄的開口,同時虛弱的揉了揉眉心。
蕭禪衣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她。
蕭曳探究的抬了眸子,突然間心頭一驚。
此刻蕭禪衣看她的目光,竟是如此的陌生,仿佛兩個人之間,隔著山與海的距離,蕭曳頓感不妙,沒有再繼續開口。
時間慢慢的過去,最後還是蕭曳忍不住,質問道:“聽說,你想讓纖靈族的人擺脫婆娑族附庸之名,獲得自由?你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
她忽的話音一頓,試探的道:“是因為你的爹親?”
“不是。”
蕭禪衣搖頭。
她爹爹死的早,她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是為什麼?”
蕭曳不認為她是臨時起意。
“纖靈族亦是仙族之人,他們有資格按照他們喜歡的方式活著。”
“可是禪衣……”
蕭曳正要苦頭婆心的勸她改變主意,沒想到蕭禪衣上前一步,竟然打斷了她的話。
“娘親,這件事,您就不要插手了。族中長老若是不願,儘可讓她們過來與我分辨。您的身體要緊,這點瑣碎之事,就交給女兒來處理。”
蕭曳愣住了。
這是蕭禪衣第一次用這麼冷漠的語氣跟她說話。()
但重要的並不是說話的方式,而是其中透漏出的深意,一字一句,無不在暗示蕭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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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女兒,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此後,都不會再聽她的話了。
蕭曳急了。
她怎麼可能接受蕭禪衣突如其來的轉變,急聲說道:“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