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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特級？”
已經與五條悟打完架正在聊天的夏油傑看到遠處的風間萬葉，揮了揮手，回答道：“嗯，是特級。”
五條悟拉下墨鏡，看了眼走來的人，說道：“一點攻擊能力都沒有的術式，就因為可以驅使特級咒靈？”
“不是驅使，是會被任何咒靈所喜愛的能力。”
“哈？”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可她的術式並不是那樣的啊？”
已經聽到他們在說什麼的風間萬葉自然接話道：“是因為業力造成的善果，在吸收業力時，咒靈會產生名為「克製」的理念，也可以稱作「理智」。至於原因，我也不知道。”
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從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解釋。
她會被咒靈喜愛的原因不是因為術式，而是因為「規則」。一種立於所有因果之上的規則，接近她的咒靈，會不由地學會名為「克製」的概念。有了最基本的人性，自然可以控製欲望，所以跟隨在萬葉身邊的夥伴們，沒有她的指令，不可能傷害任何人。
“咒靈是敵人，這種能力難道不是多此一舉嗎？”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回答，隨後看向風間萬葉，“比起這個，倒是你的術式更有意思一些。”
“咒術師眼睛裡的世界都是很特彆的，那你呢？你看到的那些業力是什麼樣子？”
夏油傑也挑眉，接話道：“是啊，萬葉眼裡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風間萬葉思考了一陣，食指指向他的胸膛，說道：“這裡，就像人類的神經脈絡一樣，無善無惡的業力擰成線，在身體裡流淌；往上，像茂盛的樹枝一樣直達天穹的，是善業；往下，於腳底像樹根一樣紮根地心的，則是惡業。”
她瑩白的咒力充斥雙眼，讓五條悟不禁摘下墨鏡，彎腰湊近去看，便能從那漆黑的水晶中窺見真實的一角。
——無數雜亂無序的絲線溝通天空與大地，這是世界維係秩序的血管，而生命則是顫抖著長出的心臟。任何語言在這般景象麵前都會尤為淺薄輕浮。
對於咒術師來講，這已經是最為瘋狂的真相。若是普通人知曉這些，一定會徹底癲狂吧。
夏油傑也挪動腳步靠近她，仔細凝視那雙眼睛倒映出的一切。人就是被這樣的東西束縛著嗎？所謂因果，聽起來尤其玄妙的東西，當真正呈現在現實中，反倒如同一台精密的儀器，在用數不清的眼睛觀測並記錄每個人做下的業，然後在某一天，儘數奉還。
而麵前的少女，見慣了神跡，展現出隻有平靜的麵容。
她明明是可以看到醜惡的啊。
那她又在我的腳底看到了什麼？又為什麼堅定不移地選擇我呢？
夏油傑的手不禁彎曲一瞬，隨後又緩緩鬆開，任由背後吹來的風帶走冷汗。他此刻想望向天上，因為對真相極為渴望；他不敢移開雙目，因為對真相極為恐怖。
五條悟發出感歎：“真多——你分得過來？”
風間萬葉眨眨眼，才注意到他靠得太近了，不禁後退一步，說道：“起初是分不清的，見過的人太多，就能找到規律了。”
“例如流向地麵的粗線，就是殺人犯的惡業。因積攢多年的仇恨而害人，線會炸開，很容易崩斷，因為他們害怕；但精神變態的殺人犯，線則非常結實，因為他們在作惡時並不動搖。”
“而像傑——”
她突然哽住，不太自然地轉移人選：“而像五條同學，你的善業大多都是因為祓除咒靈而產生的，是單一的細長的黑線。”
“你可以把它們吸收吧？那會產生什麼果？”
“不知道，”風間萬葉攤手，“我從不對人類使用術式。”
五條悟指向自己的頭頂，問道：“你試試？”
她重複道：“我不會對人類使用術式。”
“為什麼？雖然咒術師訓練體術也很重要，但術式應該排在這前麵吧？”得到答複後，他興致缺缺地重新帶上墨鏡，遮蔽璀璨的雙眼，“難道是個膽小鬼，害怕了？”
“因為原則。我不知道吸收業力會造成怎樣的結果。”
“咒靈就可以？”
“因為咒靈都是純粹的，得到的善果都一樣。”
“這種沒必要的原則還是儘快拋棄比較好。”
五條悟擺手，與風間萬葉擦肩而過，走出一段距離後，他偏過頭，因為角度偏斜，那雙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她，說道：“我們可是咒術師，不需要那些東西。”
而風間萬葉隻是點頭，表示已經聽到這番話了。沒有說她到底是認同，還是否定。
“走了走了，去食堂。”
夏油傑看向她，問道：“我和悟去吃飯，萬葉要去嗎？”
“你們已經開始這樣稱呼對方了？”
“……萬葉？”
聽到他猶豫疑惑的疑問，風間萬葉才意識到自己在不經意之間說了什麼。她歎息一聲，說道：“沒有，隻是有些驚訝你們會這麼快熟絡。不過真好……我們，又認識更多的人了。”
“至於用餐，梅木先生稍後會把采購的物品帶上來，我要去和他看房子。你們去吃吧——對了，老師說他下樓找你們，他在哪裡？”
“老師在教室裡，應該是在準備後天的課程吧？”夏油傑向食堂的方向走去，中途稍稍停步，“注意安全，萬葉。”
“在危險的時候，使用術式也是可以的。”
“謝謝，我知道了。”
突然新生的，像剛發芽的嫩葉一樣的業，盤踞在心臟裡，呈現熾熱的火紅。那是什麼？
「因為風間萬葉而產生的業」，又是什麼？
她站在原地思考許久，也得不到答案。因為情緒共享而聽見的心跳，順著骨頭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