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許久未見,同榻聊到天微微亮才睡去。
阿蔓的歸來,無疑讓柳娡在生意上如虎添翼,況且以阿蔓的才情,那綺雲閣想要名動天下,也是遲早的事情。
那綺雲閣足足停業了一年之久,當所有人都快要把它忘了時,它卻紅紅火火的開張了。
開張那日,依人閣迎來了生意最慘淡的一天。
宋媽媽打發人去打聽了一番才知,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隻是開張頭天,酒水全免。
宋媽媽心態平衡了,倚著閣樓的欄杆磕著瓜子,冷嗤了聲:“就讓你熱鬨一天又何妨?明兒不還是得看我依人閣的風光?”
第二天和第三天,依人閣的客人果然回來了,隻是過了半個月後,宋媽媽才發現不對勁兒。
以前的老顧客不知從何時起,都沒再來依人閣。
反而是那綺雲閣,越來越紅火。
這回宋媽媽是真的不安起來,又打發人去細細打聽了一番。
那人回來情緒很是激動的說起自己所見所聞。
綺雲閣的姑娘個個如九天玄女下凡,才情了得,舞藝超群,曲子是他們從未聽過的,仿如天籟之音。
單聽曲子就叫人流連忘返,何況還有這麼多的仙女在台上翩翩起舞。
宋媽媽悄悄去看過,心裡震撼不小,一打聽得知這倚雲閣來了個奇人,大夥兒叫她蔓娘。
宋媽媽心思一起,便私下托人給蔓娘搭了線,約到城裡最具盛名的酒樓吃飯。
蔓娘如約去了,宋媽媽平時不是個大方的人,但是一見蔓娘就顯得特彆熱情大方。
“蔓娘子,真是有幸能請你出來吃個粗茶淡飯,招待不周,見諒啊。”
“好說好說。”蔓娘點了好些名貴的菜,眼都不眨一下。
吃飽喝足,才聽宋媽媽提起:“那綺雲閣有了你,才有了今日的輝煌,不過你留在綺雲閣實在太屈才了,不如來我倚人閣?我倚人閣定然不會虧待了你。”
蔓娘挑眉,原來是挖牆角的。
“我考慮考慮。”阿蔓並未一口回絕,宋媽媽聽罷,以為有了勝算。
“沒關係,不著急,隻要在這一個月內給我答複就行了。”
柳縱兩歲半了,懂了點事的小娃娃特彆愛纏著
自己的母親,柳娡為了能多陪小家夥,儘可能的將手裡的事情交給手下去做。
好在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信得過的。
柳縱也不知從哪兒學的爹爹這個詞,八成是阿蔓他們教的。
聽他叫著爹爹,本來也沒怎麼想起的那個人,突然間就浮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了。
雖說在王府那段時間,是她畢身最灰暗的一段時光,但是安榮王待她也是挺好的。
當時她也對這個男人用了心思,並不全然是虛情假意。
“縱兒,來,娘親給你畫個爹爹。”說著饒有興誌的研了墨,想著腦海裡那人的模樣,畫了一張安榮王的畫像。
小家夥盤著肉乎乎的小短腿,高興的往畫上趴去,奶聲奶氣的叫了聲:“爹爹。”
“是縱兒的爹爹,娘親把畫送給縱兒了。”
小家夥用藕臂高高舉著畫,在墊著涼席的小榻上滾來滾去。
夏日午後的蟬鳴震著人的耳膜,到處都是被烈日曬得晃眼,旁邊冰鑒裡的冰塊此時消融得最快,滲出青銅的水珠滴濕了地麵,卻帶來了難得的一絲涼意。
縱兒爬滾得累了,圓潤白淨的小臉掂著畫像,流了一紙的哈喇子,沉沉睡去。
這一覺大約能睡一兩個時辰,到傍晚才會醒來。
柳娡籲了口氣,叫來了如月:“看好縱兒,我要出去一趟。”
“是,柳娘子。”如月拿過團扇,給縱兒打著小扇,能讓他睡得更安穩些。
看了眼被縱兒掂在臉下的畫像,還是第一次瞧見柳娘子的丹青墨筆,雖然說畫得簡單,但是把特點都畫出來了,唯妙唯肖。
無問與單啼已經杭州打探尋找了一年之久,走街串巷早已沒了下落。
時間拖得越久,越是無跡可尋。
如今尋下去,也僅僅隻憑著那一腔執念。
“大哥,喝茶。”單啼如今已漸漸脫了稚氣,一路自學了醫術,倆人邊尋人,邊靠這一身本領懸壺濟事,維持活計。
身上的積蓄從來都不會超過十兩銀子,這天下不平之事多如牛毛,單是眼前所見,就已耗儘了他們的財力與精力。
無問喝了杯茶,小二又送了好些果點,另贈了壺酸梅湯解暑。
午後南風徐徐,倆人坐在酒樓的窗邊,也不覺那般熱得難受了
。
單啼認真的想了許久,今兒想著便找了機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