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娡來到他屋外,敲了敲門。
等了會兒,裡邊傳來謝無量低沉平緩的回應:“進來。”
柳娡推門而入,見他正執筆寫書信,她輕輕瞥了眼,謝無量竟拿過東西擋著了,似是在堤防她。
雖說是個小動作,可柳娡頗為受傷,以前他可從來不這樣防著她的。
“我來,是接縱兒。”
謝無量沒有理會她,繼續寫著手裡的書信,直到擱了筆,才拿過一旁晾涼的茶水,吃了兩口。
“縱兒在我這兒挺好。”
柳娡麵上雖笑著,心裡已經把謝無量罵了個遍。
“縱兒晚上會吵的,要是吵著王爺睡不著,那就不好了。”
“有老嬤嬤看著他,而且他睡在偏房,再吵也不會怎麼樣。”
柳娡暗自抽了口氣,不想再與他周旋下去:“如此,不如直說了吧,王爺究竟是想做什麼?”
謝無量咂了下嘴,說道:“縱兒是我的親骨血,過幾日我回京師,勢必會帶著他一起回京,堂堂王府的小王爺,怎麼能流落在民間?再者,以你言行,也不見得能教出什麼好德行來。”
柳娡暗暗咬著牙,卻又不敢反駁:“是啊,王爺品行端正,自然是不會同我這般人有什麼交情的了。縱兒這幾年一起在我身邊長大,他離不了我,王爺再如何瞧不上我,可我也是縱兒的親生母親!”
謝無量冷笑:“親生母親,也不是他的嫡母,安榮王府的長子,應該身份尊崇,由他的嫡母親自教養。”
“嫡母?”柳娡氣得差點失控,顫聲道:“王爺說的可是你那位假仁假德的蘇王妃?”
“住口!”謝無量怒斥了聲:“你是何身份,竟敢置喙王妃?!”
柳娡心口一緊,“我是何身份,王爺不是比我更清楚?如今我也不是王府裡的奴婢,彆忘了,王爺已還我良籍,我是自由身。”
“柳娡!”謝無量咬著牙,一步步朝她逼近:“你真當本王不能拿你如何?”
“王爺當然能隨意拿捏民女,您是王爺,民女無權無勢,拿什麼跟王爺您鬥呢?”
誰知,謝無量卻是狡黠的笑了。
“你倒是提醒了本王。”謝無量負手踱了踱步子:“也是,本王曾經慣容
你,從未拿身份壓過你,卻換得你目中無人,變本加厲,看來,不能對你太好,否則,你還真當自己了不得。”
柳娡咽下幾分苦澀:“縱兒他……”
“本王再說一次!”謝無量重申道:“縱兒是我的兒子,是未來王府的繼承人,他的生母身份卑微,不堪教養,本王會另尋有德才之人教養他。”
“你不能這麼做!”柳娡怒瞪著他,謝無量已經踩到了她的底線,有點過份了。
“本王能不能這麼做,由不得你。”謝無量一意孤行。
柳娡知道,如今再與他硬碰硬,是討不著什麼好的。
“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恨……”
“不。”謝無量清冷無情的眸,緩緩落在了她臉上。
“我對你不是怨恨,是憎惡。”謝無量似是不再稀得看她一眼,彆開了臉去。
柳娡眨了眨酸澀的眼,擠出一個笑來:“我以為,我們之間就算沒有了愛,也不應該有如此深的恨。”
謝無量閉目深吸了口氣:“你離開那個晚上,我還一直在想,如果你能回頭,我便什麼都不計較,可是你沒有回頭,你不但沒有回頭,這些年,你過得很好。一次,一次也沒有想過我吧?”
“不是!我……”柳娡心虛的垂下了頭:“偶爾是有想過的。”
謝無量回頭看著她:“本王待你不夠好麼?”
柳娡心口一窒,如實道:“王爺待我是很好的。”
“本王待你很好,所以你就狼心狗肺,隨意踐踏我對你的好?”
柳娡猛然抬頭,眼睛緋紅的看向他:“我從未這般想過,你對我好,我自然也對你好!”
“對我好?”謝無量嘲諷笑了聲:“好到在本王一心護著你,卻差點一劍穿心的那時,頭也不回的跟彆的男人跑了?”
“一劍穿心?”柳娡隻知道他靠近左心口的位置有個傷疤,他說或許是之前走江湖時,不小心被仇家刺傷的。
於是她也沒有再多問,沒想到,會是在她離開那時,差點送了性命。
“我不知道,若是我知道你受了傷,肯定會回來的。”
“還想騙我?”謝無量隻覺好笑:“你覺得,本王現在還會再相信你說的話?柳娡,從今以後,你說的每一個字,本王都不會再相信!”
柳娡的心口猛的仿佛被什麼給刺了下,疼到幾乎忘了呼吸,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所以王爺,想打算什麼折磨我呢?隻要王爺肯消氣,我任憑王爺處置。”
謝無量有些無力,卻又對她無比憎恨,恨自己對她付出所有的真心,卻仿佛投入了一潭死水裡,毫無波瀾與回應。
“柳娡,你這人,天生無情,永遠都不會懂的。”
柳娡咬了咬唇,不知何為很難過。
“那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