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端中飛墜而下,她如同輕盈月光落入人間(),
(),
包圍徹底。
水霧般清涼的雲打在臉上,少女眼睫微動,卻睜開不能。
從懸而又玄的夢境中醒來,那位侵略她命運軌跡卻又給予她頗多恩賜的神明,以不能言明的方式告訴她世界運轉的原則。
這是應無數人祝願而生的世界,是無主掌管的自由之地。祂欲踏足,意圖占領,便要有人為其開疆擴土。
那需讓人們的心底樹立起一種信仰,將所有希望與願望付諸神明。由月之巫女作為代行者,救贖深陷黑暗之徒,贏來祂爭城掠地的籌碼。
籌碼越多,贏麵越大。
月讀唯不過是一小小池魚,以紅色晶瑩的魚尾攪動一譚清水。神明應召她的期待,她又將神明福賜播撒世間。水越來越渾,將淺白的月色融織進去。
月上神明的世界權柄上便又能多一顆紅黑相間的寶石。
這個世界,被祂賜名曰:紅與黑。
風聲從少女的意識之海響起,那被褫奪的身份重新歸於體內,靈力卻絲絲縷縷的以難以察覺的程度逸散出去。
她已然失去了祂的信任。
神明打算另擇使徒。
在無邊無際由祂編織的夢境之中,少女終於觸碰到了天邊遙不可及的明月。美麗而縹緲,令人挪不開眼的權力,她本能夠成為神明在世間的唯一眼睛。
可是她卻心生退意,然後步步向後,從月宮墜下的一瞬,那即將到手的明月便離她越來越遠。終而再次變成懸掛於天間的惹人追逐的光輝。
可月讀唯不後悔。
因為她知道,哪怕它再圓,也終究不是她的月亮。
她的指間,還傳來微熱的溫度。
那是星星之火。
是撩動她整個心原,令少女生出勇氣並拒絕束縛的全部力量。
這個世界不需要神明,更不需要惡靈。
由偵探與罪犯為主角進行舞台演出的世界,怎麼能出現那麼掃興的東西。
神鬼不在,真相才能是隻有一個。
任何案件的真相,永遠都隻有一個。
那便是工藤新一所追逐的東西。
也是她月讀唯喜歡上工藤新一最重要的部分。
漫長的墜落被縮成一瞬,當意識歸回身體,消失的五感便逐漸恢複起來。
先回來的是觸覺,她能感受身下柔軟的大床、身上輕盈卻暖和的絨被。
臉上被濕濕涼涼的布料摩擦,然後再是脖頸,延伸到了手臂,接著是她的腕被捉起,從掌根到掌心,每一根手指,被擦得細致且乾淨。
應該會很乾淨。
畢竟擦得這麼慢。
少女在心裡想。
之後那枚指間的戒指被人轉動,就像她那個晚上無數次對著當空月芒,去欣賞那如繁星般碎鑽的光芒。
再恢複的是聽覺。她聽見房間裡輕微
() 的風聲,
應該是充足的暖氣。還有淅淅瀝瀝的雨,
劈裡啪啦如豌豆般落在哪裡。可能是屋簷或者玻璃。
少年難以捕捉的歎息,與不用睜眼便能感受到的專注目光,令少女的耳根逐漸染上一片粉紅。
接著她的耳垂便被摸住,又順著往下摸去,對方因接觸過涼水而微冰的手指將人還來不及上升的溫度升得更快。
“發燒了嗎?”
他的語氣有些驚疑,又帶著著急。
少女的額頭被忽而貼住,身體忍不住顫了一瞬,眼睫再次抖動,好像拂過了什麼。她原先想要拚命蘇醒的心力,此刻卻偃息旗鼓。
起碼,現在還不可以。
再過一下下——
等她平息似是無風便起浪的羞意,再去麵對他。
這麼一想,少女又放鬆了身子。
隻去捕捉周圍可接觸或可聽到的東西。
……
“工藤先生,衣服我拿來了。”
房門被敲響,是之前的女仆按照人的吩咐拿來了乾淨的衣物。
工藤新一給人開了門,接過了人遞來的衣服。
他的身上還穿著那套帝丹校服,雖然外套已經半乾了,但褲腳處還沾著不少泥點,白色襯衫也因被少女長時間枕著,而出現褶皺。
總該是換一套衣服會好一點。
沒過一會兒,少女便聽見房間裡響起了嘩嘩啦啦的水聲。那是花灑噴灑出來,然後落到人的身體上,又飛濺到玻璃門上的聲音。
再然後,是玻璃閘門被拉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