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箏心裡歎了一聲,便再不看她,自聽著沉肅的木魚磬鈸聲,慢慢給老太君捏著肩膀。
約莫申時二刻,蘇百川才來拜祭了薛氏,如箏心裡算了一下,他竟然是等到了散值才過來吊唁,且不說翰林院並不像六部那般嚴格,便是按公裡說,似這般親長過逝,官員都是有喪假的,連早朝都可免,更何況……
再看看他身上,竟然隻是穿了淺淡的吊服,並未著孝,便連如箏也看不下去了,低頭看了如520會意,起身自徐氏手裡接過一套孝袍,雙手托著遞到蘇百川麵前。
蘇百川見妥不過去了,才冷著臉接了胡亂穿上,跪在靈前給薛氏行了禮,再起身,便對上了自家夫人含著怒火和怨懟的眼神。
如箏歎了口氣,慢慢走到蘇有容身邊,看著靈床前滿臉怒氣的如嫿,心裡搖了搖頭,旁邊的蘇有容卻是“嗤”了一聲,低低吐出一句:“這貨腦子有病吧。”
如箏聽他說的奇怪,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一臉不屑瞟著蘇百川,又歎了一句:“中二病。”
雖然聽不懂他說什麼,如箏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蔑視,心裡一陣好笑,麵上卻不敢顯,隻是低頭聽著。
蘇百川祭拜完了,倒是乖乖地立在一旁,老太君歎了一聲,便朝如箏招了招手,讓她攙自己進去。
如箏扶著老太君剛站起身,便見旁邊如嫿嘶喊了一聲“娘親”便嚎啕大哭了起來,哭著哭著便岔了音兒,起身咳嗽了幾聲,竟然噴出一口血來。
靈堂內眾人都是嚇了一跳,蘇百川低頭看著自己衣擺上的血跡,也愣住了,丫鬟們慌了手腳,隻是扶著如嫿哭,還是老太君頓了頓莽頭拐,喝道:“來人,把四小姐抬到內室,趕緊請大夫來看。”
眾人又慌慌張張地抬人的抬人,請大夫的請大夫,如箏扶著老太君進了內室,老太君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如嫿,心裡雖然恨她不成器,但也畢竟是自己的孫女,當下便吩咐韓嬤嬤去請蘇百川進來,待他進來垂首站了,老太君抬頭瞟了他一眼到:
“你公務繁忙,來晚了我不計較,如今你媳婦不知什麼情形,還請你撥冗陪伴會子,我老太婆還要出去操持左手封魔。”
蘇百川雖然不喜如嫿,卻也怕此番鬨出大亂子來,聽老太君這樣冷言冷語,頭便更低了,趕緊喏喏稱是,老太君長歎一聲,伸手讓如箏扶了,自出了裡間,好看的:。
如箏看老太君一臉疲態,力勸著她到東間榻上歪著,自己則回到靈堂,幫著宋氏徐氏操持拜祭之事。
看著旁邊默默立著撐門麵的蘇有容,如箏心裡一陣無力愧疚,走到他身邊抬頭看了看他,蘇有容還當她是為了剛剛的變數心神不寧,笑著輕聲說了一句:“彆怕,她是悲傷震怒,血不歸經,沒大事。”
他話音未落,便看到青綾慌慌張張從內室裡跑了出來,揚聲剛要喊,又生生咽下,幾步走到宋氏麵前,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宋氏便緊張的向徐氏交代了幾句,轉身進了裡間,見徐氏帶著青綾匆匆往東間趕去,如箏多了個心眼兒跟上,剛到門口站定,便見老太君起身冷聲問到:“何事慌張?”
青綾嚇了一跳,囁嚅著開了口:“回老太君,我家小姐……下/身見了紅。”她一言出口,屋裡三人臉色都是一變,老太君又厲聲問到:
“怎麼說?”
青綾也嚇懵了,略帶哭腔地說:“奴婢也不知,小姐剛剛和姑爺爭執了幾句,奴婢們勸不及,姑爺就要走,小姐拉他不住便跌坐在了床上,後來便說是腹痛,下/身就……也不是小日子的樣子……”
老太君長歎了一聲:“這卻是大大不妙了……”
如箏心裡也是一沉,如嫿這樣,看著很像是動了胎氣的樣子,雖說她是自己不知道大意了,可到底是在林府出的事,她又想了想剛剛青綾的話,心裡有了計較,便上前問道:
“你剛剛說,你家小姐和姑爺爭執,跌坐在床上才見了紅的?”
青綾無措地點了點頭,旁邊老太君眼中卻是精光一閃:“難怪,這兩個孩子也太不小心了!”如箏知道老太君算是抓住了緊關節要之處,勸了幾聲便退出去,留下徐氏和老太君自商量著叮囑青綾。
如箏回到靈堂,找到蘇有容簡單說了說,蘇有容卻是歎了口氣:“我收回剛剛的話,這下事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