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岐穿著一身道袍, 而酆如歸又是一副女子打扮,是以,即便倆人已行至邀仙樓前, 都無人上前相迎, 卻是見得一龜公急匆匆地往裡頭疾奔而去。
少時, 老鴇便與龜公一道出了邀仙樓來。
老鴇一見酆如歸, 驚為天人, 暗喜自己又多了棵搖錢樹,欲要一把握住酆如歸的手, 將酆如歸再細細端詳一番,卻被一可惡的道士擋住了。
她不願拉下臉來, 嚇著了美人,仍是熱情地問:“敢問小娘子芳名?芳齡又是幾何,出身何地, 可有甚麼技藝?”
酆如歸伸手抱住了薑無岐的腰身, 才從薑無岐背後探出首來, 柔柔弱弱地答道:“我年一千又七十五, 出身於鬼山,至於技藝麼, 琴棋書畫勉強都懂些。”
“一千又七十五?鬼山?”老鴇愕然地道,“小娘子,你勿要糊弄奴家。”
“我糊弄你作甚麼?”酆如歸仰起首來, 望住了薑無岐, 委委屈屈地道, “夫君,我之所言無一作假,她為何不信我?”
薑無岐明知酆如歸是在逗弄那老鴇,但隻消酆如歸麵露委屈,他的心臟便會軟得不成樣子,且酆如歸適才喚他為夫君了。
他低首吻了吻酆如歸的眉眼,柔聲道:“我們進去罷,你勿要理會於她。”
酆如歸紅唇輕啟:“夫君,你先再吻我一下。”
又聽得酆如歸喚自己為夫君,薑無岐甚至連耳根都燙紅了,他吻住了酆如歸那雙誘人的唇瓣,一觸即放。
酆如歸已覺察到薑無岐燙紅的耳根了,又故意連聲喚道:“夫君,夫君,夫君……”直將薑無岐喚得手足無措了才罷休。
而後,他心滿意足地上前三步,到了老鴇麵前,湊近老鴇耳畔道:“我喚作酆如歸,年一千又七十五,出身於鬼山,性喜吸人精氣,飲人血,食人肉。”
酆如歸嗓音柔軟,又因方才與薑無岐接過吻的緣故而含上了媚意,但他那一席話竟是每一字都泛起了血腥味。
酆都素來多鬼怪,故而又名“酆都鬼城”,那酆都正中央的鬼山更是千百年來都被一隻鬼占據著,傳聞那隻鬼喚作酆如歸,一身紅衣,姿容出塵,遠勝世間美人。
眼前這紅衣美人莫非便是那酆如歸?
老鴇大著膽子瞧了眼酆如歸,驚懼交加之下,方要出聲,竟是被酆如歸覆住了咽喉。
酆如歸一麵施施然地磨蹭著老鴇的咽喉,一麵含笑道:“勞你將常思遠常公子曾點過的姑娘聚在一處,你若是不從,我便將你……”
他並不再往下言語,當即鬆開了老鴇,老鴇是見過世麵的,不至於連滾帶爬,但亦是雙股顫顫地回了邀仙樓去。
酆如歸挽起薑無岐的手往邀仙樓去,故作迷惑不解地道:“夫君,我生得很是可怖麼?怎地把嬤嬤嚇著了。”
“你生得半點不可怖……”薑無岐尚未說罷,酆如歸已在他側頰親了一口:“夫君,多謝你安慰我。”
薑無岐搖首道:“貧道並非是安慰你,你生得顏若舜華,無人能勝過你一分。”
酆如歸原就是玩笑,但聞得薑無岐誇讚他的容貌不禁歡欣雀躍起來。
他尚是二公子之時,於容貌並不如何上心,成為酆如歸後,才在意起自己的容貌來,且薑無岐是他心悅之人,他心悅之人誇讚他的容貌,遠較全天下一同誇讚他的容貌,要教他歡喜許多。
邀仙樓做的是皮肉生意,那道士與紅衣女子瞧來乃是一對夫婦,不知進這邀仙樓來做甚麼?
哪有人尋歡作樂會帶著夫人一道?
這著實引得一眾花娘、龜公以及尋歡客側目不已。
酆如歸進得邀仙樓,便隨意地在一張桌案前坐了,左手托腮,百無聊賴中,右手又捉了薑無岐的一隻手細細把玩著,從尾指撫摸至大拇指,又揉捏起了生著劍繭的虎口。
酆如歸堪堪坐下,便有不少尋歡客見他美貌,上前調戲,他五指一動,令鄰桌的一碟子五香瓜子落入掌心,緊接著,不見他如何動作,那一顆顆的五香瓜子居然直直地向著尋歡客竄了過去。
不多時,他足邊已躺著十數人,一時半刻都起不得身。
這邀仙樓養著的五個壯漢見此,接連出手來擒酆如歸。
他們俱是練家子,然而未及近得酆如歸的身,一雙手便被卸下了。
他們甚至無一人瞧清出手的究竟是何人。
酆如歸將薑無岐那失而複得的左手再次攏在掌中,又以丹蔻刮蹭著薑無岐的掌心,而後便順勢撲入了薑無岐懷中。
五個練家子於酆如歸而言,與五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無異,輕易便能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