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薩皮克開膛手?”江越年站在傑克辦公桌的另一側, 他儘可能忽略傑克窺伺的眼神。因為之前艾倫死亡的事件,傑克嘴上沒有明說, 但已經暗暗開始審視這個讓他看好的新警探了。
“沒錯。”傑克從辦公桌上拿起厚厚一疊資料,足有一個手掌那麼寬, “我們調查了他很長時間, 最近, 我們得到一個情報,真正的切薩皮克開膛手已經被找出。”他從裡麵抽出一張紙,遞給江越年。
“精神病院?”
“是的,切薩皮克開膛手停止作案的時間, 正好和這個嫌疑人入院的時間相吻合。他在那裡住了兩年年,最近, 他突然開始宣稱自己才是切薩皮克開膛手。”
“需要我去詢問他嗎?”
“不僅是詢問。”傑克又拿出幾張照片, 一張是水泥鋪就的石灰地, 紅色的血液在上麵隻能顯現出暗沉的顏色,一個小護士,她躺在椅子上,渾身插滿銳器, 如同錯亂的藝術品參差不齊;第二張是個麵部特寫,她的眼睛空洞洞的, 像冰湖上鑿出的兩個窟窿。“他裝病, 就在昨天,殺死了一個夜班護士。”
江越年接過照片,他看得很仔細, 像是老爺爺拿著新電視的使用說明,“我知道了,需要我怎麼做?”
“查清他是否真的是切薩皮克開膛手,還有......”傑克的睫毛緩慢下垂,他鮮有的對江越年表達了關切,“注意保護好自己。”
“切薩皮克開膛手一共殺害了九頭受害者。”威爾站在講台上,他講課的樣子並不膽怯,因為他並不需要和人溝通,他隻是在上麵獨自講述自己對案件的看法,“他每次殺害受害者後,都會取走他們器官的一部分,死者被開膛破肚,刀傷熟練而規整,他很可能有外科手術的經驗或是解剖學知識。”
“對,我沒說錯,就是‘頭’,在他的眼中,每一名受害者,都是用這個量詞計算的,他不認為自己是在殺人,這個量詞可以用來形容豬,因為他就是這麼看待死者的。”
江越年站在門口沒有進來,他的眼睛透過門上細長的玻璃看到一個和他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威爾。
下課的人陸陸續續走出教室,幾個帶著疑問上前的學生也被江越年禮貌的請走了,“威爾,我們要去精神病院一趟。”江越年和威爾並肩向外走,“他們抓住切薩皮克開膛手了。”
這個人名叫亞倫吉迪恩,在精神病院已經住了兩年了,巧合的是,在他剛入院的時候,切薩皮克開膛手也停止了他的殺人行為。
“他自稱是切薩皮克開膛手,一開始我隻以為他精神錯亂,喜歡代入其他角色。”身為精神病院院長的奇爾頓醫生介紹道,他穿著老派的單麵花呢西裝,深咖色的,他的神色還帶著彆扭的恐慌,像是一麵想仔細研究這個精神變態的思維世界,但另一方麵又懼怕他對自己下手,“直到昨天,他殺死了一名護士。他趁著護士檢查的時候,一口咬住她的喉嚨,如同獵豹撕咬住羚羊的頸部,他一口咬掉她半截喉管,用手指剜掉她的眼珠,殺死她之後,他還用手術剪,鐵架......一切他能使用的利器戳穿了她的身體,取走了她所有的內臟......很眼熟吧?和開膛手幾年前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樣。”
他是當年切薩皮克開膛手案件的心理顧問,對這起案情了若指掌,他一邊說著,一邊帶領江越年幾人前往扣押亞倫吉迪恩的房間。
傑克跟在威爾身後,他這次沒有主動要求威爾去犯罪現場施展他神奇的能力——或許是因為最近威爾的精神狀態實在是太糟糕了,在來找威爾之前,江越年就聽到消息來源不明的布萊恩吐槽過這個問題,據說是在上個犯罪現場,威爾進入共情狀態後模擬凶手時沒有控製住自己,沒有帶手套就直接接觸了罪案現場留下的直接證據,傑克意識到威爾可能正在遭受其他共情人格的侵蝕,他想讓威爾休息一段時間——儘管在這之前他隻看重威爾能力帶來的無懈可擊的破案過程,一直忽略著威爾逐漸崩潰的心理,對於他最近對威爾突如其來的關心,布萊恩歸結為他老婆去世之後的傷春悲秋。
威爾的能力是一把雙刃劍,是的,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把劍是一把沒有劍柄的劍,想要握住,就必須割傷自己,讓自己雙手鮮血橫流,才有機會去使用。威爾的身體已經成為無數犯罪者靈魂的載體,他的靈魂像一盞即將油儘燈枯的火種,在靈魂頻繁的互換刮起的大風中搖搖欲墜。他站在懸崖邊上,看不見身後也望不見黑漆漆的下方,江越年覺得威爾很不好,但他沒有辦法阻止他——他們這種人總是不會被彆人輕易阻止,因為在他們心目中有更加崇高的理想,絕對堅守的底線,不會動搖的決心,很抱歉,江越年這些都沒有,如果硬要說一個,他可能擁有絕對不想死的決心。
為什麼威爾的共情能力總是能感知到凶手的內心世界?而不是感同身受的體會到他人快樂的瞬間?
如果有這樣的能力,讓江越年拿扭曲魔眼換,他也是願意的。
亞倫吉迪恩是個中年男子,他穿著病號服,指甲縫裡還有乾涸的血液,可以理解,畢竟不會有哪個護士在對方殘忍殺害了自己的同事後還能無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