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知道害怕嗎?”
“夫人怎麼忘了呢,這可是流光閣,是碎掉一個瓷瓶都會被發賣的地方,難道你忘了前幾日那個丫鬟的事情?”宋梓舟歪了歪頭,好看的臉上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頰邊兩個可愛的酒窩一深一淺。
果然,在聽見這句話時,宋晚晚臉上毫無意外地出現了大驚失色和恍然大悟的表情,她趕緊拿出袖裡的絲帕,將屏風落地麵細致的擦拭,生怕還有一絲灰塵粘連。
穆之周在聽見頭頂這個充滿譏笑和諷刺的聲音時,驀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宋梓舟,眼裡神色幾經變換,難以置信的麵上夾雜了三分厭惡和七分失望。
白袍少年站起身緩緩走至宋晚晚身邊,將那個姑娘纖細的腕部緊緊握在手裡,視線卻未從坐著的女子身上抽離,然後他幽幽開口,說出來的話卻字字誅心。
“宋梓舟,你不過是一個丫鬟提升起來的姨娘,誰給你的膽子用這種語氣對將軍夫人說話?”
依舊是平靜到毫無波瀾的語氣,可說出來卻有著拒人千裡的氣勢,宋梓舟將目光投向這個方才還與她濃情蜜意的少年,麵上雖然依舊清冷淡漠,可放置在身
體裡麵的一腔柔腸卻早已打了一百個一千個結。
宋晚晚緊張的情緒在被穆之周溫暖的手掌握住時瞬間平複,而身側少年顯而易見的維護令她氣焰複起。
就在此時此刻,宋梓舟忽然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宋晚晚送丫鬟至流光閣的目的穆之周是知道的。
第二件事,宋晚晚為什麼在自己麵前永遠不可一世的原因。
在宋府的時候,尉氏和父親的寵愛是她的底氣。
而到了穆將軍府,這個白袍少年的放縱是她的底氣。
她一點都不羨慕宋晚晚的好福氣,隻是遺憾自己前半生後後半生都沒能逃離這個妹妹的身邊。
宋梓舟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衝著穆之周站著的方向福了福身子,神色清冷,“將軍教訓的是,奴婢一個通房丫鬟,配不上同夫人說話,也配不上姨娘的位置,還望將軍連同妾一起發賣了出去。”
屋內的人大約都沒有想到宋梓舟會忽然這樣說,一時間麵麵相覷,表情不一,就連一直站在牆角看笑話的銘姨娘也神色微滯。
其實就連她自己也沒有認真思慮過說出這句話後可
能會麵對的結果,隻是一想到那個人方才奚落的話語,整個人難過的快要死了,唯一能夠緩解的方式,就是用更加極端和豁出一切的言語反擊。
這個時候還不懂得內心的感受,更不懂得愛,總是妄圖用自我傷害的方式來窺探對方心思。
穆之周握著宋晚晚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他死死咬住牙齒不讓憤怒這種情緒顯露出來,看見站在自己對麵的那個女孩滿臉決絕和毫不在意的模樣,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巨大的挫敗感。
發賣她吧,就如她所願賣給人牙子好了。
白袍少年一次又一次的在心裡暗示自己,可鼓足勇氣後說出來的話卻還是變了味。
“舟姨娘燒糊塗了,去宮裡找太醫開幾幅方子,病沒好不準出流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