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曉得,他有多想一直一直做那個人身邊不諳世事的稚兒,可天偏偏不給他這樣一個機會。
穆之周保持著垂首的姿勢良久未動,卻沒能等來清
酒哥哥溫暖手掌的撫摸,脖子漸漸開始變得酸痛,但他不敢抬起頭來。
怕一抬頭,窗戶是閉著的,沒有光亮,沒有風雪,欄上也沒有那個人。
方才那一幕實在太過美好了,美好的隻一眼便知是假的,殘酷的現實麵前,能在這虛無的幻想中多沉浸一會都是奢侈。
“吱呀。”
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流光閣寢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邊推開,院內燈盞中昏黃的燭火從縫隙裡穿過,落在椅子上那個少年雪白的袍子上。
“將軍…”醜奴瞧見尊者一動不動,擔憂的喚道。
聞及侍者的聲音,穆之周哐的一聲從凳子上栽倒在地,醜奴見狀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奔向尊者。
昏迷前,他強撐起一雙重如千金的眼皮看向窗戶所在的位置,那裡空無一物。
果然…果然又是假的。
清酒哥哥和阿周這個名字都一塊兒死在了邊疆的戰場上,他此生…終是無法再見他一麵。
醜奴將躺在地上的少年抱在懷中,用手背覆在他額頭上,觸及對方皮膚上傳來的灼熱感,侍者大驚失色
,“呀,怎麼這麼燙,屬下這就去請太醫…”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耳邊慌張的低喃,少年猛的伸出手抓住侍者胳膊,含糊不清的命令道,“不…不許去,守在這裡,勿讓人知。”
穆之周又夢見宋清酒了,這一次,夢裡的他們不再是十幾歲的模樣。
“阿周快到二十一歲生辰了。”
“時間過的真快呀,我與哥哥相識竟有九年了。”
“雙十打頭的第一個數字理當重視,阿周想要什麼禮物,哥哥送予你。”
“值此時局動蕩戰火連天之際,阿周沒有什麼想要的,隻願邊疆的戰事儘快平息,我與哥哥能早日榮歸故裡。”
話音將止時,穿著戰袍的小將軍忽的想起什麼,緊接著補充道,“一同榮歸故裡…”
清朗的白衣兒郎被他孩子氣的較真逗笑,卻仍舊鄭重的應承道,“好,哥哥與小阿周一同榮歸故裡。”
“哥哥,我都快二十一了,已經不小了。”
“好好好,不小不小,我們阿周已經是個大男子漢了。”
宋清酒抬起手摸了摸麵前身量已與自己相差無幾的
少年後腦勺,滿目慈愛和寵溺,少年低下頭配合著對方的動作,眯起眼睛笑的毫不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