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摯愛。”
二十一歲的阿周做了西國七年的大將軍,二十四歲的宋清酒做了阿周七年的衛將軍。
與那個人並肩作戰的這七年,是穆之周經曆過的歲月裡最動人的一段,他們一起收服人心,一起驅除外敵建功立業,一起在雪夜裡對著盛京城所在的方向喝酒。
烈酒穿腸,酣暢淋漓。
其實宋清酒是很滿足的,可阿周卻總覺得虧欠,像哥哥這樣優秀的人,理當問鼎更高的位置,而非止步於他的衛將軍。
那個時候他常常想,等回到盛京城,一定要向皇阿舅好好說道說道這些年,說道說道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好男兒。
那個時候他沒曾想,等回到盛京城中的時候,那個好男兒的名字已經成了某種禁忌,提不得,碰不得,也忘不得,如同梗在喉嚨裡的一根刺,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卻難受的要命。
“將軍,將軍…”
耳邊似有人一直在呼喚,穆之周抬了抬眼瞼,發覺自己已經在床上躺著了,不遠處的燈盞裡亮起微弱的燭火,醜奴擔憂的麵容近在咫尺。
然而下一秒,侍者的臉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目光觸及那張俊朗清雅的麵龐,躺在床上的白袍少年含笑閉上眼睛,重新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
“阿周,阿周…”
宋清酒掀簾而入,風雪在他身後席卷呼嘯,坐在書案後的阿周聞聲猛的抬起頭來,焦灼的問道,“如何了?”
“我軍將士拚死一搏,但終是不敵,雲胡山…失守了。”
阿周猛的站起身,手裡握著的一卷竹簡掉落,與書案相撞發出一聲脆響。
漫長年月裡的堅守,眼看著邊疆之戰就要結束,可在將勝未勝之際,北國勾結鄰國,以夾擊之勢行強攻之術。
雲胡山是他們第一次同上戰場時收複的失地,如
今卻再一次淪落敵手…
一國對峙尚且艱難,他的祖父父親甚至為此丟掉了性命,更不消說如今兩國共同發難。
邊疆的守衛之戰遭遇到了幾十年以來最嚴峻的考驗,意識到往後戰事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艱險,阿周第一時間將宋清酒從前線抽掉,調去供應軍事補給的後方。
如果說這場戰爭注定要用鮮血和失敗來收尾,那麼就用他的好了,他的哥哥不必做這無謂的犧牲。
宋清酒明白阿周的心意,正因為明白,所以更加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帶來的庇護。
三方軍隊膠著一月有餘的時候,阿周披上盔甲騎著繁星親上戰場,在將敵軍擊退百丈的同時,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外傷。
宋清酒得了消息,丟下肩頭裝著糧食的麻袋趕忙跑向主帳,看見矮幾旁癱坐著的少年胸前被血液染的殷紅,向來老成持重的他慌的連路都走不穩,因為害怕和擔憂,他骨節分明的指尖控製不住的顫抖。
醫者委下身子,用厚厚的紗布捂住阿周胸口,可
鮮血還是不停的往外湧,手邊放置著的一盆清水已被用過的布條徹底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