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2 / 2)

蘇容臻踟躕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無事。”

符铖確實給她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但是就目前而言,他並無失當之舉。

於是便放棄了向皇帝訴說的打算。

離開魏府後,蘇容臻有些心緒不寧,於是便尋了個彆的話頭,想轉移注意力:“陛下,方才您與魏大人說些什麼了?”

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朝堂機密不是她可隨意過問的。

她有些懊悔地低下了頭。

不過皇帝卻不以為忤,反而含笑說:“朕授予了魏大人右神策軍上將軍之位。”

蘇容臻猛地抬頭,眼眸中驚訝之意掩飾不住。

舅父因先帝年間的舊事被連累貶謫外放,如今不僅被奪情啟用,更是直接授予了如此要職。

神策軍,乃是拱衛京畿,把守長安外城十二城門的重軍。

京城安危,簡直就是天子命門。

皇帝此舉,用皇恩浩蕩,聖眷正濃都無法形容了。

似是看出了蘇容臻眼中的疑惑,皇帝摸了摸她的頭,頗為寵溺地解釋道:“魏晉鬆這幾年在邊疆之地,不僅治郡有道,而且數次擊敗來犯蠻夷。軍政之事,他應當很得心應手。”

“而且他品行端正,出自名門魏氏,朕也放得下心。”

蘇容臻捏緊了裙角:“可魏氏不是在先帝年間牽扯進了貪墨案麼?”

皇帝說:“朕已查明,當年貪墨一案,乃為先帝第五子誣陷,朕已命有司重審此案,不日應當就可還魏老大人一個清白。”

“魏氏滿門忠烈,清風正骨,朕不重用,豈不是寒了天下誌士之心。”皇帝的聲音如開山之玉,震得蘇容臻胸腔隆隆作響。

登上禦駕後,皇帝見此時恰好無旁事,便和蘇容臻講起魏老大人的往事來。

“朕還是皇子時,便知魏老大人知人善任,一心為民。”

“朕記得明昌二十年的冬天,太尉長子強奪民女,欺淩其家人致死,還是魏老大人為其做主,於金殿之上請命,為此不惜得罪京中權貴。”

蘇容臻的記憶也跟隨著皇帝緩慢的話語回到了

那個冬天。

當時,她記得蘇永世為此和她的娘大吵了一架,說外祖父這樣做,遲早會禍及蘇家。

娘隻能一麵和蘇永世爭吵,一麵又私底下為外祖父擔心。

那段時日,她也被連累,受了蘇永世以及一些京中世家子弟的不少氣。

不過娘對她說,永遠不要質疑外祖父的做法,外祖父所行之事,無愧於天地,無愧於人心。

但當年受的委屈以及為外祖父的不平卻是沒辦法那麼容易被抹平的。

不過此時,她陡然聽聞皇帝對外祖父如此盛讚,對他所行之事皆記在心上。

心中沉積多年的酸澀竟是一起湧出,得以釋放。

這個昔日最疼愛她的老人,所做之功沒有白費,魏氏清白,君王明鑒。

從前她便不肯相信外祖父會牽扯進貪墨之事,他待民如子,怎會如此。

今日真相大白,多年心結一朝得解,蘇容臻怔怔看著皇帝,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這其中也有朕的私心。”皇帝的意外之語讓蘇容臻豎起了耳朵。

“朕不是與你說過,朕有一位心愛的姑娘麼。”皇帝目光繾綣地看著她。

蘇容臻的心突然就跳得快了起來。

那夜過後,她花了好久才平複心緒,終於能正常地麵對皇帝。

卻沒想到,皇帝竟然在此刻突然提起那個她不敢回想的隱秘來。

“那位姑娘的母族,正是魏氏。她自幼便與魏老大人祖孫情深。朕從前常常聽她提起魏府之事,想來應是血脈情深,遠甚過蘇府。”

“委重任於魏氏,你可以理解為,愛屋及烏。”

皇帝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靜靜地看著蘇容臻,目光柔和而悠遠。

蘇容臻的心卻像被熨燙了一樣,變得暖暖的,柔軟得不成樣子。

皇帝是除她親人之外,待她至好之人,無論是從前的蘇容臻,還是現在的柔嘉,總是會在她悲傷絕望之際,突然出現,為她帶來光明和撫慰。

“陛下,您為何沒有與那位姑娘在一起呢?”蘇容臻實在是忍不住,出口問道。

她與皇帝自幼相識,在變成孩童之後,她才恍然發覺,自己早已對皇帝情愫暗種。

他對她如此深情妥帖,如果他能早日向她坦白心意,她又

有何不應的道理。

蘇容臻又轉念一想,皇帝豈止是沒有向她坦白心意,他自漠北回來後的七年半中,就沒有去找過她。即使他登基後,大權在握,也沒有。

皇帝對她的心意絕然不假,可又是什麼阻擋了他呢。

皇帝麵上的神色一頓,蘇容臻見他垂下眼眸,片刻之後才抬起:“柔嘉,世上很難有人事事如意,情愛之事,最不可強求。”

蘇容臻看向皇帝的眼睛,往日冷冽成冰的眸底此時碎成了一片一片,竟有一種脆弱的憂傷。

他的麵上,似在笑,又似乎沒有,更多的情緒,顯然在垂眸下去的片刻就被掩映好。留給世人的,永遠是他難以被探知的內心。

“柔嘉今日是不是太過傷神了。幾日過後,朕帶你去昆明池旁的行宮消寒遊樂。也解解心緒。”皇帝轉口道,語氣又恢複了平常與她說話時的低沉溫柔。

蘇容臻知他是無心繼續往下說,想想也是,能左右一個帝王決斷的原因,肯定非同小可。怎麼會輕易說出。

便也沒有追問,乖順地應道:“好。”:,,.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