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極輕的觸碰(2 / 2)

吾王的新娘 山梔子 8219 字 7個月前

冷白的下頜染了些殷紅的血色,看起來更有些觸目驚心。

“魏昭靈!”楚沅才扶他坐起身來,便被他握住手腕,抽出她袖間的見雪,他按下了其中另一枚花瓣,於是比那銀絲稍粗的的東西飛出去,深深地嵌進了對麵的石壁裡,而沈謫星等人也趁此機會,握住劍柄和劍鞘尾端,從那邊滑過來。

即便他們擁有和常人不同的體質,但異能卻也並非是每個人都能擁有,他們雖有輕功,還做不到橫跨兩座距離並不相近的山崖。

對麵的山巔壓下去,將他們來時穿過的山洞,還有那燃燒的軒轅柏都埋沒其中,巨大的煙塵四散,又被無處宣泄的流水衝儘,不斷有山石落入深淵底下,發出巨大的聲響。

所幸沈謫星他們每個人都平安到達了對麵,無一傷亡。

“王,您沒事吧?”沈謫星一見魏昭靈,便匆匆忙忙走過來。

魏昭靈輕輕搖頭,想說些什麼,卻先止不住地咳嗽了好一陣,咳得他喉間再度湧來腥甜,又吐了一口血。

孫家的軒轅柏養了上千年,因為藏的好,保護得也很小心,又時常用新鮮的人血供養著,所以它給魏昭靈的禁錮不可謂不深,猶如附骨之疽一般,那姓孫的老太婆每催動一次巫術便會令他痛苦難當,而靠近這棵軒轅柏,便會有一種它的樹根枝葉都在貼著他的骨頭蜷縮移動一般,燒毀它的同時,他的每一寸血脈都像被灌進熔岩般灼燒得他難以忍受。

這便好像在生生地拔除釘在他身體血肉裡的一根極深的釘子,每挪出一寸,便要承受一番痛苦。

“魏昭靈你怎麼樣?”楚沅急得不行,伸手想碰他,卻又生怕觸碰到他的傷口,“你哪兒疼啊?”

可魏昭靈聽著她的聲音卻越發渺遠,好似她離他從來都如此遙遠,他的思緒也變得很慢,半睜著眼睛看她。

她的眉眼也慢慢地變得好模糊。

直到他慢慢地合上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什麼都來不及深想。

彼時天光大亮,沈謫星看魏昭靈昏睡過去,便立即帶著人去尋了個山洞,將裡麵簡單地處理了一番,鋪了些乾草,又生了火堆,然後才將魏昭靈安置在洞中。

沈謫星他們身上一直有帶傷藥的習慣,楚沅要了些瓶瓶罐罐過來,但她才解開他玄色大氅的衣帶,便發現他的傷口已經和邊緣的衣料粘連得很厲害,才結了血痂的傷口要清理,就免不了再一次撕扯。

“沈謫星,你帶酒了嗎?”楚沅看著就覺得疼,她一時有點下不了手,片刻後,她回頭看向那個一直守在旁邊的藍衣青年。

沈謫星點了點頭,將隨身攜帶的一隻銀質酒壺遞給她,隨後便走出洞外去,吩咐人找些食物回來。

楚沅打開酒壺的蓋子,小心地捏住魏昭靈的下巴,灌了他一些酒,然後又用布條沾了從酒壺裡倒出來的酒液,輕輕地擦了擦他傷口的邊緣。

她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揭開最外層的大氅,又去解了他的腰帶,再將他暗紅的外袍慢慢地解開,緊接著是黑色的長衫,再到最裡麵那件白色的裡衣。

她已經滿頭大汗,鼻尖都有了細微的汗珠。

她一層一層地將與血痂粘連在一起的衣料剝離開來,即便動作再小心,也還是不免牽動傷口,再度引得鮮血從傷口裡流淌出來。

他的傷口比她想象中還要深,兩側的傷口都是被那巫術所幻化出的幽藍鎖鏈從肩胛骨徹底洞穿,單單這麼看著,就令楚沅倒吸一口涼氣。

她的眼睫顫了顫,忙打開一隻瓷瓶,將裡麵的藥粉一點點地倒在他的傷口上,而此刻他脖頸間的青筋微鼓,下頜也無意識地繃緊,他或許正在承受極大的痛楚。

楚沅一邊替他塗藥,一邊鼓起臉頰,極輕地吹了吹。

涼風忽然而至,卻令魏昭靈腰腹微收,她的目光不由從他白皙的胸膛往下,慢慢地移到他的腹部。

他的腰身勁瘦,薄薄的肌肉線條十分漂亮,腹肌的輪廓流暢明晰,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的人魚線沒入胯骨被褲腰遮掩。

楚沅鼓著臉頰一口氣沒出來,反倒把自己給嗆住了。

魏昭靈才睜開眼睛,便正見這個姑娘正俯身在他身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幾乎近在咫尺,她的腦袋離他的胸膛十分接近。

“楚沅。”

魏昭靈垂眼看她,開口說話時聲音帶著幾分咳嗽過度的沙啞。

此刻的他衣衫半解,臉色蒼白如紙,雙頰卻無端添了些可疑的薄紅,而他的發髻也早已披散下來,幾縷烏濃的發落在肩頭,更襯得他肌膚冷白,他沒有多少力氣,隻能躺在乾草堆上,平添一種脆弱的破碎美感。

“我隻是在給你上藥。”楚沅反應過來,她忙把目光收回來,有點尷尬地摸了一下鼻子,卻蹭了自己一鼻子的藥粉,弄得她打了個噴嚏。

她佯裝鎮定,“真的,我就是上藥而已,上藥總得脫衣服吧?我看你好像有點疼,就給你吹了吹。”

說著,她又故作真誠地問他,“你還疼嗎?要不再吹吹?”

她又憋了口氣,鼓起臉頰。

在她要再次靠近他的時候,卻見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唇口微張,原本鼓鼓的臉頰就好像被輕易戳破的泡泡,而魏昭靈開口,嗓音仍有些虛浮無力,“你……”

他神思混沌,心頭溫瀾潮生,才開口又忘了自己此刻該同她說些什麼。

但他看見她的眼睛,忽然之間,他喉結動了一下,也不知道為什麼,指節的力道又鬆了些許。

忽然之間,他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

他的指腹反而蹭去了她鼻尖上的藥粉,是很輕很輕的觸碰。

洞外有風穿行而來,帶起一些細微的輕響,落在他的耳畔,便像是令人難以忽視的一聲又一聲的心跳。

而彼時,遠在榕城皇宮的勉政殿內,

那一盞經年不停的走馬燈在厚重的窗簾遮掩下,散發出昏黃光芒的同時,折射出裡裡外外幾麵人影。

忽的,

其中一麵暗下來,再照不見那一個人的影子。

坐在書案後的鄭玄離不經意地抬眸一看,那張柔和清俊的麵容上慵懶的笑意在片刻之間收斂殆儘。

“顧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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