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麵巾被八目雞煽動翅膀時帶起的勁風吹走,露出蒼白秀麗的臉,櫻桃似的嘴巴緊抿,被絕望填滿的瞳孔裡映出八目雞越來越近的巨大身影。
當八目雞距離她隻有兩三尺之隔時,幾乎大到遮天蔽日的程度。
她當機立斷地扔掉劍,咬牙推開欲護到她身前的景桃。
景桃驚道:“文慧!”
倪文慧身體緊繃,指甲掐得掌心生疼,她抬頭看去,眼前是一片濃鬱的黑——所有光線都被八目雞擋住了。
滾燙的淚水從她眼角落出來。
對死亡的害怕讓她忍不住哭出聲,她想閉眼,可她方才推開景桃的動作已經耗儘所有勇氣。
要死在這裡了嗎?
她好害怕。
她不想死。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隻聽得刺啦一聲,像是有一雙手用力撕開了一塊布料,隨著布料被一分為二,倪文慧眼前的黑暗也被明明滅滅的火光從中間劈開。
被撕開的不是布料,而是襲擊她的八目雞。
稀裡嘩啦落到地上的也不是其他東西,而是八目雞的血液和內臟。
帶著腥臭味的溫熱液體濺得倪文慧臉上和身上都是,黏膩、濃稠、惡心,順著她的臉和身往下滑。
倪文慧杵在原地,像木頭似的一動不動,嘴巴微張,瞪圓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徒手撕開八目雞的少年。
少年散著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被風吹得淩亂,他的下巴很尖,看上去很瘦,卻絲毫不影響他那張驚為天人的麵容給他人帶來的極致震撼。
隻是他閉著眼,長睫垂下,不知他的眼睛是否比他的麵容還美。
倪文慧緩慢地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這個少年——
不正是馬車裡被那位公子抱著的少年嗎?他不是中了妖獸的毒嗎?怎麼醒來了?他們方才沒被妖獸群所傷?
許是剛剛死裡逃生的緣故,倪文慧的大腦還有些轉不過來,她忍著身上的惡心氣味,呐呐開口:“你……”
話剛出口,景桃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將倪文慧拽到身後。
禹鶯和石方也疾步走到景桃身旁。
景桃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她咬緊牙關,硬是拿出剩下的氣勢盯著少年:“你究竟是誰?黑霧是你弄出來的?”
倪文慧忙道:“景桃,黑霧和他應該沒什麼關係……”
話未說完,便被景桃打斷:“你看他身後。”
倪文慧聞言看去,等她看清少年身後的景象後,刹那間,她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那團黑霧竟然在爭先恐後地往少年的身體裡鑽……
不,確切來說,應該是少年在不緊不慢地吸收著那團黑霧。
原本幾乎覆蓋了半邊夜空的黑霧被吸收了大半,黑霧散去,一簇簇還在燃燒的火焰以及滿地狼藉的妖獸屍體映入眼簾。
所以,那團黑霧真是少年弄出來的?
可她根本感受不到靈力的波動,也探不到少年的修為。
這個少年分明是個普通人!
可他為何擁有這麼強大而恐怖的力量?
他們雲煙教非絕對的正派,免不了要接觸一些邪門歪道,可即便是她曾經見過的那些魔道中人,也絕不可能在不使用靈力的情況下做到這一步。
不多時,黑霧被少年吸收得一乾二淨。
少年仿佛沒聽見景桃的質問,轉身便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景桃想攔,卻被倪文慧拉住了手臂。
倪文慧的表情略顯怪異,她看了兩眼少年離開的背影,才對景桃搖了搖頭:“他方才救了我。”
“可是他……”景桃咬了咬牙,轉念想到他們幾人和對方力量懸殊,猶豫片刻,隻得作罷。
這時,石方也道:“他們應該不是藥宗堂的人。”
禹鶯驚道:“那嵬生呢?”
石方神情凝重:“隻有嵬生是,但嵬生和他們應該不是一夥人。”
他們在原處等了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才悄無聲息地回到不久前逃跑的地方,除了滿地的鮮血和妖獸屍體外,他們還看見了嵬生的屍體。
嵬生被妖獸啃得隻剩下半截身子和一顆腦袋,他臉上的表情定格在最猙獰的那一刻,眼睛幾乎從眼眶裡凸出來,可見死亡前經受了怎樣的痛苦。
至於另外兩個人,早已沒了蹤影。
與此同時。
鄂城縣的神仙穀裡,原本陷入沉寂的穀內不知為何漸漸喧鬨起來,一盞盞燈火亮起,腳步聲和說話聲由小到大,在夜空中交錯。
很快,穀內燈火通明。
華麗的大殿裡,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十來個人三三兩兩而站。
他們有些人衣冠不整、有些人還沒來得及打理頭發,無一不顯狼狽,但他們都神情嚴肅、眉頭緊擰,仿佛剛經曆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藥宗堂堂主明德義住得偏遠,最後一個趕到大殿。
他走進去便聽見了那些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怎麼回事?貌似是九堯縣那邊傳來的動靜。”
“難道是有人突破大乘期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裡說明一下,攻由於體質原因,和普通修者不一樣,如果祭祀成功,那麼擁有金手指的人是受他們,但是祭祀失敗了,所以攻成了修真界唯一的bug(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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