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魔界(1 / 2)

聞言,羋何峰的臉色陡然一沉,他左右一看,見無人注意他們這邊,才壓低嗓音警告道:“司徒家主,望慎言。”

司徒高陽見狀,頓時樂嗬起來:“羋家主,要我說你也太謹慎了,那些事都是老黃曆了,修真界裡有幾個不知道的?我們說說也無妨。”

羋何峰看都不看司徒高陽,果斷拒絕道:“司徒家主要說找彆人說去,你身後有的是人願意聽你說這些。”

說完,羋何峰便在隨從的攙扶下上了羋家的馬車。

司徒高陽還想跟上去,卻被羋家的隨從伸手攔住了。

羋家的隨從客客氣氣地指了下旁邊的馬車:“司徒家主,你的馬車在那邊。”

司徒高陽抿唇看了眼羋何峰上去的馬車,一臉被掃了興致的不高興,他從鼻孔裡哼出兩聲,拂袖往旁邊去了。

司徒家的隨從寸步不離地跟在司徒高陽身後,同司徒高陽一起坐上馬車後,隨從輕聲開口:“家主,你的意思是今天聞人家帶來的那三個少年可能和斛律婉有關係?”

司徒高陽驚訝地看向隨從,旋即笑了起來,傾過身去拍了拍隨從的肩膀:“看來還是我們自家人聰明。”

隨從不好意思地頷首:“家主過獎了。”

“你帶人去查一下這件事。”司徒高陽慢慢坐直身體,眯起眼,摸了摸下巴,“順便查一下十多年前聞人正和斛律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斛律婉出事之後,聞人正就再也沒有現身過了。”

“是。”

“哦,對了。”司徒高陽又想起什麼,“還有那個斛律偃。”

隨從疑惑地抬頭。

司徒高陽表情莫測地問他:“斛律幸有意對外散布消息說斛律偃是他和其他女人生下來的私生子,還說那個女人是魔界之人,造孽頗多,他為了還債才狠心把斛律偃送上祭祀台,你相信這個說辭嗎?”

隨從沉默了下,搖了搖頭:“屬下實在不知……”

“我倒覺得那個孩子可能是斛律婉生下來的孩子。”司徒高陽道,“你把這件事一起查了,最好比他們先找到斛律偃的下落。”

“是。”

“斛律偃啊斛律偃……”司徒高陽雙手抱臂,靠回馬車上,他的目光似乎穿透馬車看向很遠的地方,嘴裡呢喃,“倘若你真是斛律婉的孩子,那麼你在修真界裡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也不足為奇了。”

斛律婉可是當年名揚天下的奇才,是受到萬眾矚目的天之嬌女,也是第一個打造出七星昆侖劍的人。

如此女人生下來的孩子,又怎麼會是平庸之輩?

-

翌日一早。

天空還是微微亮的狀態,羋陸便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沒想到井蘭和黎淮他們起得更早,等他拉著斛律偃收拾完,井蘭和黎淮早已組織好其他人在他們帳篷外麵等著了。

麵對羋陸詢問的目光,井蘭和黎淮都顯得有些心虛。

“宗主,我們考慮了一宿,還是決定一起留在這裡等宗主回來。”井蘭小心翼翼地說,“我們就不跟著宗主走了。”

聽了這個答案,羋陸忍不住心生詫異。

他還以為井蘭和黎淮都會選擇跟著他們離開,畢竟昨晚的井蘭和黎淮已經把自己的想法表現得那麼明顯了。

雖然羋陸不知道井蘭和黎淮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但是他們這麼選擇肯定有他們自己的顧慮,羋陸向來不愛勉強他人,安靜片刻,便接著詢問井蘭和黎淮身後的其他人:“你們都做好選擇了嗎?”

其他人紛紛點頭。

“好,那你們就留在這裡吧。”羋陸說完,又叮囑了許多話。

一方麵是他和斛律偃此趟出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也許是五年、也許是十年、也許是幾十年,倘若剩下的人在結界裡生活倦了,也可以走出結界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另一方麵是他和斛律偃在修真界裡恐怕不像四年前那般籍籍無名了,他們隨時都會陷入四麵楚歌的境況,能否活著回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總之——

哪怕剩下的人選擇留在這裡,他也不會就此定下他們的去留。

無論何時何地,每個人的選擇權都在自己手裡,而不是在他人手裡。

說到後麵,儘管羋陸還算淡定,卻有不少人紅了眼眶。

井蘭哭得兩眼通紅,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用手背胡亂在臉上抹了抹,吸著氣道:“宗主,不管怎樣,我都會在這裡等你,就算你不為自己為了我們,也要千萬小心。”

說著,她從懷裡摸出一條紅線穿成的墜子,兩手各執一頭。

她本想替羋陸戴上墜子,可在餘光中碰到站在羋陸旁側的斛律偃投來的冰冰涼涼的視線時,她霎時心下一涼,雙手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還是羋陸伸手接過了她的墜子,笑道:“好漂亮的墜子。”

“這個墜子是我失憶後唯一留下來的東西,我藏得好,才沒被藥宗堂的那些人收走。”井蘭兩眼撲閃撲閃地望著羋陸,“宗主在路上戴著它,希望宗主每次看到它就能想起我們。”

羋陸猶豫了一會兒,坦然收下了:“謝謝你。”

隨後,他轉手把墜子遞給旁側的斛律偃,“你可以幫我把它戴上嗎?”

“……”斛律偃一動不動,也一聲不吭。

羋陸等了半天,舉得手都有些酸了,卻遲遲沒等來斛律偃的動靜,他正想轉頭看去,斛律偃便忽然拿走了他手裡的墜子。

“好。”斛律偃用乾巴巴的聲音說。

羋陸沒做他想,背對著斛律偃往後靠了靠,同時抬手挽起披散的頭發,露出光禿禿的脖頸。

他能感覺到斛律偃就站在他身後,離他很近,甚至呼出的一半氣息都落在了他的皮膚上。

像羽毛掃過,有些癢。

羋陸又等了半天,還是沒等到斛律偃把墜子掛到他的脖子上。

他愣了下,這才意識到是自己欠考慮了,也許斛律偃不愛為彆人做這些事,於是他抬眸看向黎淮。

“黎淮,你……”

話剛出口,斛律偃猛地上前一步,胸膛幾乎貼上他的後背,並動作利索地替他戴上墜子。

背對著斛律偃的羋陸自然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可麵對著斛律偃的井蘭和黎淮等人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隻見斛律偃低眉垂眼、嘴角下撇,看上沒有一點表情,可有源源不斷的低氣壓從他身體裡溢出來。

斛律偃的不愉肉眼可見。

尤其當斛律偃的目光定格在羋陸脖子上那條墜子上時,井蘭的神經逐漸緊繃起來,一顆亂蹦的心臟幾乎卡到嗓子眼。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感覺到斛律偃在用涼颼颼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她又懊惱又後悔,恨不得時間倒退。

方才她怎麼就忘了斛律偃對羋陸的感情?真是大意了。

可事已至此,她隻能硬著頭皮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斛律偃拉開距離,井蘭也暗自鬆了口氣。

誰知她的氣剛鬆下去,斛律偃冷不丁地說了句:“這條墜子很好看。”

井蘭:“……”

無知無覺的羋陸低頭看了眼墜子,又抬頭對斛律偃笑道:“是吧?我也覺得。”

斛律偃扯了扯嘴角,也笑了起來:“很適合你。”

說完,他瞥向井蘭,儘管臉上笑意更甚,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裡沒有絲毫笑意,“你可真是送了個好東西,井蘭姑娘。”

“……”井蘭雙腿一軟,險些往後栽去,還好後麵的姑娘及時扶住她。

隻有看不到斛律偃正臉的羋陸對這一切暗潮湧動毫不知情,打點完所有後,他帶著斛律偃離開了。

-

斛律偃並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在呼喚它,他隻大概感覺出了一個方向——是往京城走的方向。

但京城繁華熱鬨,不比西北地廣人稀,若是走到京城,隻怕他們想不引人注意也難,改變容貌的法器騙得了一兩個人,卻騙不了一群人。

羋陸想到四年前秋北說的一席話,決定先去醉城看看。

至於秋北的前師兄翟鳳,左右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他的蹤跡,不如等到了醉城之後再四處打聽。

不過醉城在魔界的地盤裡,若要去往醉城,就得踏過魔界和外界的分界線。

羋陸和斛律偃繼續朝著西北方向前行。

踏入分界線後,便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靈氣一下子變得稀薄了不少,天空也不似外界那般明亮,即便沒有烏雲籠罩,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並且視線中花草樹木的數量驟減,取而代之的是大塊發黃的土石以及發乾發裂的焦黃土地。

放眼望去,沒有一點人煙。

令羋陸驚奇的是,魔界和外界的天氣居然毫不相乾,外界早已入冬,除了呼嘯的寒風外,還會時不時地下一場小雪,可魔界完全沒有下雪的跡象,似乎還處於黃澄澄的秋季。

隻是魔界的秋季不代表豐收,而是代表乾涸、開裂,連空氣中還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死氣。

羋陸和斛律偃沒走多久,遇到了一隻曾經從未見過的妖獸。

妖獸渾身漆黑,隻有一雙眼睛泛著血紅,張嘴咆哮時,嘴裡噴出一股讓人作嘔的濃重腥味。

然而妖獸咆哮到一半,就被斛律偃一刀斬殺。

斛律偃的刀是從明德義的密室裡拿來的,明德義十分寶貝這把來之不易的刀,不僅從未舍得上手,還供在密室裡以便每天擦拭觀摩。

估計明德義到死也不會想到,他那麼寶貝的刀會有朝一日被斛律偃隨手拿出,又隨手砍在妖獸的腦袋上。

妖獸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那把鋒利的刀已破開了它的頭蓋骨,接著一路往下,將它的身體一分為二。

鮮血和內臟灑了一地。

一股濃重得嗆人的血腥味猶如一滴黑墨落入水中,瞬間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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