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1 / 2)

從皇城中回到女媧宮,王筀鵀在和孔宣談起紂王調戲黃飛虎之妻賈氏,致使賈氏和黃飛虎的妹妹黃妃死亡一事,大發感觸。在孔宣看來,紂王這次的作為和他以前所做的事比起來,並不算嚴重,因此不是很理解她的感觸。

聽著孔宣從政治影響的角度分析她感觸的由來,王筀鵀哭笑不得。儘管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王筀鵀所說的“不一樣”和他的分析相差十萬八千裡。兩人完全是雞同鴨講。

這個時候,非常明顯的表明了男女腦回路方麵的差異,相對於思考角度偏理性的男子來說,女性在這方麵要感性的多。因此王筀鵀聽了他的話,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找回聲音,乾笑著說道:“啊,確實是這樣。”

王筀鵀輕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夏的最後一位君王,桀王文武雙全,但荒淫無度,暴虐無道。昔日商湯在伊尹的輔佐下,起兵伐桀,桀王從而做了亡國之君。”

孔宣不明所以,怎麼話題突然跳轉到這裡來了。王筀鵀沒有理會他的詫異,繼續講起古來:“夏朝到了桀王這一代,王室內政不修,外患不斷,德政衰敗,民不聊生。黎民百姓的生活十分困苦,每年的收成難得溫飽,更無兼年之食,每遇天災則妻離子散。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桀王繼位之後,不思改革,反而驕奢自恣。據《竹書紀年》一書記載,他在位期間,‘築傾宮、飾瑤台、作瓊室、立玉門’。還從各地搜尋美女,藏於後宮,建造可以在裡麵行船的酒持,日夜與這些美女飲酒作樂。明明是桀王為人窮奢極欲,暴虐嗜殺,重用佞臣,排斥忠良,致使夏朝滅亡。”

她苦笑了一下,說道:“但是在世人的眼中,雖然沒有對桀王驕侈淫逸,整天沉湎於酒色,誅戮忠臣,不修國政,最終導致眾叛親離,這一麵視而不見,但是卻有意無意的忽略掉了,或者說是削減了桀王這一方麵的因由,而將夏朝滅亡的罪責歸咎到了桀王寵幸的一位名為妺喜的美女身上。”

按道理說,像孔宣這樣壽命以萬年來記錄的練氣士,幾百年的光陰對他來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所以凡間的事,他隻要稍稍注意一下,就能知道個大概齊。不過像他這樣的修行中人,除非是遇到了和凡間相聯係的天地大劫,比如這次殺劫和封神之事,不然,沒有幾個會關心凡俗之事。特彆是孔宣,之前他一直埋頭修煉,更不會關心這個,因此儘管王筀鵀此時說的這些,一般經曆過夏朝那個時期,從那個時間段活到現在的修行者都知道的事,他卻有些蒙圈。

看出孔宣對此一無所知,因此王筀鵀繼續講了下去:“妺喜乃是當日桀王率兵欺淩東麵一個名為實力弱小的有施氏的部族時,有施氏為了不滅族,對夏朝稱臣納貢時,為了討好桀王獻上的美女。雖然世人都說,桀王為了討好妺喜,大興土木,建造了非常豪華的宮殿,以共享樂,並且和妺喜終日飲宴淫樂,不理政事。但實際上,在沒得到妺喜之前,他也是這樣做的呀,可是人們卻不這麼認為,反而把桀王和以前一樣的行為歸咎到妺喜身上,認為是妺喜迷惑了桀王。”

“上有所好,下麵的人為了投其所好,因此西麵一個叫岷山的小部落向桀王敬獻了名為琬和琰的兩名美女。桀王率兵爭伐一個名為有陂的部族之後,又得了兩名名為魚和妲的美女。有了這幾位美女,桀王雖然沒有把妺喜拋之腦後,但是漸漸的冷落了她。明明妺喜的寵愛已經不如往昔,隻是因為在商湯起兵反夏的時候,桀王戰敗逃走的時候,妺喜跟著一起同行,所以世人就認為妺喜是亡國妖姬。”想到妺喜在世人的眼中最後落下的狼藉名聲,王筀鵀不由得就是一歎。

“這也就罷了,甚至還傳出了妺喜因為不滿桀王寵愛他人,所以在商湯起兵的時候,還暗地裡為商湯送夏的軍情。”王筀鵀哂笑道:“隻是很可惜,商湯沒有被妺喜迷惑,不為所動,並沒有因此而感謝妺喜,而是在抓捕到桀王和妺喜一行時,將他們一起流放了。”

王筀鵀滿眼悲哀,歎道:“明明是桀王淫奢暴虐,大臣忠諫,他囚而殺之。轄下的百姓不堪其苦,四方諸侯紛紛背叛,陷入內外交困的孤立境地。商湯乘機起兵討夏。是桀王自身置百姓的困苦於不顧,和妺喜有什麼相乾,難道隻因為妺喜曾經陪他一起飲酒作樂?可是世人說起來的時候,似乎夏亡的主要都是因為妺喜,而桀王不過是被她所惑,色令智昏,才做了亡國之君,從此妺喜背上了亡國禍水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

“可笑,真是可笑。什麼時候,妺喜有這麼大的力量了。妺喜隻是一名寵姬,連王後都不是。她出身的部族有施氏,實力弱小,根本不足以作為她的依靠,她能夠在夏桀的王宮立足的根本就是夏桀的寵愛。沒了夏桀的寵愛,她這樣身份的一個寵姬,在孤立無援的王宮裡,日子還不知道會過成什麼樣呢。所以為了活得更好,妺喜想儘辦法討好夏桀是理所當然的事。換位思考一下,不管是誰,在她那個位置上,如果不想死的話,那麼隻能順著夏桀的心意去做。所以夏桀那些惡行,妺喜或許在一旁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但是最終下決定的則是夏桀。這牛不喝水,難道還能強按頭不成?如果桀王不願意,妺喜一名凡女,根本拿桀王毫無辦法。”她說這些並非是為妺喜正名,而是實事求是的剖開外麵掩蓋的迷霧,將真相展示給孔宣看。

由夏桀,王筀鵀想到了紂王的身上,說道:“夏桀和現在的紂王,兩人的所作所為差不多,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而紂王的結局,雖然現在還沒有到殷商滅亡的那一刻,但是孔大哥,恐怕你預料到了,不管是何種死法,反正都逃不過一個死字就是了。等殷商滅亡,紂王死了之後,在世人的眼中,隻怕紂王和夏桀一樣,都屬於過不了美人關,被美人坑害了的亡國之君,因此蘇妲己和妺喜一樣,也背上了亡國禍水,禍國妖姬的名聲。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王筀鵀冷笑道:“紂王這邊的事因為還沒有塵埃落定,我們先不提。隻說妺喜。都說妺喜以一己之力,顛覆了夏朝江山。。夏桀這邊怎樣一個情況,前麵我已經說過了,現在我們說說商湯吧。難道商湯興兵討夏,也是妺喜鼓動的不成?夏桀這邊,還可以說是妺喜迷惑了他,但是商湯這邊怎麼說?商湯伐夏,天地間並沒有起殺劫,而且也沒有封神之事,但是商湯還是自稱他們反夏的行為乃是‘順天應人’之舉。呸!天數站沒站在他這邊,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商湯假借天命行事,其實不過是為了掩蓋他不臣之心的一個借口罷了。”

孔宣若有所思的說道:“商湯反夏,就算不是天數使然,不過也並沒有違背天道。從你的述說中,夏朝滅亡倒也沒什麼不應該,誰讓它失了民心呢。隻是商湯反夏之舉開了一個壞頭。我覺得,周代商,就西岐蒸蒸日上,日漸興盛,而殷商日益衰落,日落西山的這種局勢,縱使不是天數,有商湯開的這個頭,西岐反叛,也是早晚的事。”

聽到孔宣說了這麼一番話來,王筀鵀大為驚訝,他能夠認識到這一點殊為不易。不要以為這個認識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很多人,包括修行界中的練氣士在內,他們之所以支持周代商,完全是遵照天數行事,對凡間朝代的更迭並沒有什麼認識,因此並沒有意識到殷商已經不得人心,而將要代替它的西岐又有什麼好處在裡麵。

王筀鵀歎道:“都說妺喜迷惑了夏桀,可是若真是將他迷得忘了一切,又怎麼會有之後名為琬、琰、魚和妲這幾位美女出現?後麵她也不會受到冷落,從而失寵了。不要說妺喜一介凡人,就算是修行中人想要迷惑凡間的君王,除了自身美貌和魅力之外,也不過是凡俗間那些爭寵的手段,沒法使用法術。哪怕是女媧親至都做不到。縱使女媧是法力無邊,地位至高無上的聖人,但是礙於天道法則,對凡間有龍氣護身的君王,哪怕是亡國之君,她也無可奈何。我們都清楚,修行者無法對凡間的君王使用任何法術,就算使用法術,不僅不會奏效,而且還會被其護身龍氣反噬回去。”她本來想拿她們三姊妹做例子的,不過想了一下,為了更有說服力,而改成了女媧。

要不怎麼說,男子的腦回路和女子的不一樣呢。王筀鵀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孔宣還沒能聽懂。不過他領會了王筀鵀這些話裡的另一層意思,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將夏朝亡國的原因歸咎到妺喜身上是不對的,究其根本,還是夏桀不好。同理,把殷商滅亡的緣由歸咎於蘇妲己你們幾名妖怪的身上也是錯誤的,說到底,還是殷紂的錯。”進而迷惑不解的問道,“可是,我不是很明白,這事和我們之前說的那個話題有什麼聯係嗎?”

王筀鵀被問得一愣,旋即反應了過來。她覺得自己在這裡擺事實,已經把道理講出來了,並沒有繞什麼彎子,沒想到孔宣竟然沒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