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諸多魔象如濤如怒,其中蘊藏的巨大殺傷翻湧出狂暴的氣流。
劍骨未至,陵天蘇身體驟然往下一沉,渾身骨骼像是被重錘不斷敲打上萬次一樣,裂骨滿身。
他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恐怖一擊,劍骨甚至無需穿透他的身體,隻需輕輕一擊,他這一具半妖之軀,便會化作一片血霧。
陵天蘇清楚知道這一點。
‘陸姬晨’亦是如此。
蒼憐俏臉蒼白而扭曲,眉心黑蓮似是劍至一瞬便要釋放完全。
隱司傾亦是不顧體內魔染重傷,眉心兩顆本命星辰在身體最難堪重負的時候強行點亮,似是要召喚出什麼。
場間,唯一神情不變的,隻有陵天蘇。
縱然此刻在那絕強一擊之下,通體肌膚已經開始泛起一片不正常的湛湛粉意,七竅之中鮮血狂流。
他的眉眼依舊凝沉平靜。
‘陸姬晨’從不覺得這隻少年小妖能夠從她劍下安然存活。
甚至有自信在這一劍破開他的妖軀後,身後那個賤人也絕對難以幸免於難。
可當她抬眼之間,看到少年那瘋狂溢血卻又不失自信的雙瞳,她心口莫名一滯。
蹙眉一瞬後,她居然發現,那一抹滯意竟然並非錯覺。
而且滯意瘋狂蔓延擴散,如一張無形的巨網,長滿鋼針倒刺,將她全身籠罩蔓延。
‘陸姬晨’悶哼一聲,唇角溢出一縷青黑色的烏血,手中劍勢如霧散去。
暗光一閃,化作骨鞭形態,無力散落垂地。
她連連倒退,看惡鬼一般看著陵天蘇,手中骨鞭都拿捏不穩,淒厲慘叫一聲。
她雙手痛苦抱著頭顱,麵上血裂的痕跡愈發嚴重,麵皮如同歲月剝落的牆角大片大片的往下落。
容顏不再傾世絕俗,肌膚也不再白皙如雪。
麵上的幻術加持,在她體內奔騰難控的氣息之下直接崩潰散開。
露出一張普通的五官,肌膚微微泛著不健康的黃色。
更難看的是,還有一道蜈蚣般粗大的傷疤從她額角一隻斜斜蜿蜒至下巴處。
傷口之深,可以想象得到當年這一道傷口幾乎將她的臉劈開。
她神色無比痛苦的捂著心口,麵色怨毒地死死盯著陵天蘇的臉:“你對我做了什麼?!”
陵天蘇顫抖著手掌抹去臉上的鮮血,方才那一劍雖未落實。
但神遊必殺一劍,餘勢還是給他帶來了根本性的傷害。
鳳凰靈火也難以治愈。
他看著痛苦抱頭的女人,冷冷啟唇道:“我不對你做什麼,我隻是想要殺你!”
陵天蘇掌力一吸,將地上的妖骨鞭吸入掌心之中,麵色陰沉地端詳片刻後,遞給雙眸怔忪的蒼憐。
蒼憐傻傻接過,沒想到她的小妖兒居然如此牛逼,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了眼。
做羞羞的事之前,小妖兒說他要算計這個女人,蒼憐還滿心不屑。
現下,她忽然覺得蘇邪當真是個明白人。
她的狐狸相公,果然打人臉最是嫻熟了。
蒼憐傻傻地抱著自己的骨頭,問了一個跟‘陸姬晨’一樣的問題:“你對她做了什麼啊?她這樣。”
陵天蘇對待蒼憐就又是另一個態度了。
他朝她柔柔一笑,道:“沒什麼,這還多虧了鳳凰,當我還是一隻小狐狸的時候,便日日跟她抄寫經文。
那經文是鳳隕秘術,專治邪魔,我將經文之力,融入一絲鳳火一絲劫火以及我的本源妖血,在那命魂珠中設下一道封魔印。
她吞得倒是迫不及待,我們以正當手段傷不了她的肉身,那便從內部開始瓦解吧。唔……看來很有成效。”
陵天蘇上下將陸姬晨打量了一番,忽然咧嘴一笑:“你想用那麼荒唐的手段登臨天道,破了鳳凰的道心,在她被世人拋棄絕望之時,再將她一身血脈吞噬納為己用,破境,渡劫,飛升。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挺好,不過現下嘛……”
陵天蘇摸摸下巴,眸光冰冷含笑:“道心先破的,是你小青毛啊,狐狸尾巴都露出來的,她的皮子,你也就彆繼續頂著了吧,看到你頂著這麼一張臉,我也著實犯惡心。”
蒼憐被那一聲小青毛給逗笑了,雖說當年她撿回來的那隻狐狸,品種卻為青狐。
她拉了拉陵天蘇的衣擺,輕笑道:“什麼小青毛,她也是有名字的,叫大智,大智若愚的大智。”
大智……
這個名字,當真是彆有一番……
陵天蘇嘴角抽搐,一臉古怪地看著鼻子高高翹起的蒼憐:“你取的吧?”
蒼憐十分得意:“很多人都說老娘我取名字忒有意境,忒襯景。”
陵天蘇忽然覺得好對不起那隻青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