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準備走了吧。上午的比賽不都結束了?”
山本站起來,才猛地發現了一個盲點,他抖著手指指向銀發的俄羅斯初中生,嘴唇也跟著劇烈顫抖起來。
“等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列夫!”
一米九的灰羽站起身來,疑惑地看著震驚的不良前輩,山本猛虎嗓門極大,“你剛剛是不是說這小子比我們小三歲來著?”
“嗯,準確來說,是比我小三歲啦,和前輩比當然要小更多啊!”灰羽歪了歪頭,理所當然地糾正前輩的錯誤,臉上儘是天然疑惑的表情。
“憑什麼,這才上國中的小子居然和我一樣高度?!”音駒主攻手目眥儘裂。
要知道,高中階段的排球運動員平均身高都在這個及格線附近排球,可是這家夥才剛剛上國中,就已經跨過了他四年的努力,直接到達了門檻。怎麼能不讓人嫉妒?
“該死的基因,才國一就那麼高,可惡啊——”山本眼紅得不行,“還和列夫笨蛋長得那麼帥氣好看,都是一些可惡的池麵!”
“那當然啦,等小春到山本前輩的年齡,可能也要一米九了呢!說起來,已經高三的夜久前輩不也才一米六嘛。”灰羽粘住全場和他最有共鳴的銀發少年,理所當然道。
黑尾扶額:“說了不要在夜久麵前提他的身高的問題,你是笨蛋嗎?”
灰羽列夫懵懵懂懂,一回頭看到了那個玫瑰粉發色的三年級前輩舉著一米六的拳頭,一臉猙獰地看著他。
“——誒?”
*
春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帝光中學的排球比賽結束之後,列夫就舉著手機向他宣布了一項噩耗,就在剛才,那位熱情的俄羅斯女人打來了電話,竭力邀請沒有人照顧的春馬來他家做客,並且讓他把行李全部都搬了過去。
他就這樣一臉呆滯地這一群人綁架到了主賽場,也就是幾百米外的東京體育館裡麵,被迫一起圍觀都大會總決賽。
初中聯賽和高中聯賽InterHigh雖然是在同一時段舉行,但是是在兩個不同的會場,比賽賽程安排也不同。因此依然在排球初中聯賽還在舉辦八強的進度中時,IH已經進行到都大會決賽部分。
音駒惜敗給了實力強勁的梟穀高校,止步於全國大賽。
所以他們才有時間成群結隊地跑去欣賞初中聯賽裡好苗子的表現,當然他們最重要的觀察對象,當時是下午這場主會場的決賽——擊敗他們的梟穀高校和另一所學校的對決。
被按在觀眾席裡麵的春見被一群自來熟的排球壯漢圍住,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講解比賽。最後,突然失去了回家權利的春見木然地跟著這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來到了音駒高校排球部。
瞪著眼睛看了一天比賽的高中生們依然精力充沛活力四射,他們一溜煙回到了更衣室,把長袖運動服外套脫下,換上了排球短褲和運動背心,大概是被精彩的決賽刺激到了神經。
無論是誰,都顯得格外的激動,鬥誌如烈火在熊熊燃燒。
由於音駒根本都沒有女經理,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經理這一個角色,因此在球場裡多了一個能夠陪伴大家加練的人時,所有人的情緒都高漲了起來。
黑尾看起來不靠譜,但實際上卻是音駒排球部的部長。
他也沒有打算讓春見坐在一旁睡覺,極有目的性地指使著春見去幫孤爪研磨拋球。
而作為二傳手的孤爪研磨在接到模擬一傳的拋球時,可以用上手接球的方式將他拋過來的球托出,並且根據攻手的跳躍的高度和揮舞手臂的幅度決定托球速度和高度。
這樣的訓練更能模擬孤爪在比賽裡的真實手感和狀態。
春見春馬看著沒有什麼表情、嘴角下撇的孤爪研磨,他不大熟練地上下轉動著從推車裡麵取出來的排球。上麵藍黃相間的紋路此時顯得格外陌生,這可是他第一次下場觸摸排球。
“孤爪前輩,要怎麼扔?”
“隨便你。”孤爪研磨不至於對沒有排球經曆的人有過多的要求,當然,這個拋球的工作本身也沒有太多難度,無論是誰都能夠完成,隻不過完成程度的好壞決定了他即將要進行的活動量的多少。
研磨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忍不住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低聲道,“如果,能扔到我的正上方是最好的……我最討厭累了。”
“大家快來排隊!研磨前輩要托球了!”灰羽站在排球場的底線附近,高興地朝著其它剛剛走出更衣室和用具室的隊友們揮手。
對於一隻排球隊伍來說,二傳手無疑是隊伍的核心,負責場上進攻組織和戰術的實施,被黑尾成為“大腦”並不為過。
尤其是對於隊伍裡的主攻手來說,最受他們歡迎的角色就是二傳手。
畢竟排球是一個不能連續觸碰、隻能觸球三次的團隊運動,如果某個人在某個時刻大言不慚地說出了“我一個人就能把所有事情做好”,絕對會讓人笑掉大牙。而二傳,正是主攻手最好的夥伴。
不受二傳認可的主攻手,在球場上常常會得不到托球而表現愈發平庸,同樣,也隻有優秀的二傳手,才能夠給到主攻手最期待最適合最想要的托球。“研磨前輩!今天拜托啦!我要高度正好的托球哦!”
“閉嘴,我先來!”山本把灰羽撇到隊伍的後麵。
主攻和副攻手熱熱鬨鬨地排隊,為了一個扣球的順序吵鬨不休。
研磨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精力旺盛的奇怪家夥,他歎氣,“列夫就算了吧。”
“來了哦。”研磨看向了春見。
春見聽見口令的同時,立馬朝著球場的正上方用力將球推出,排球隨著他的力道,瞬間滑過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在孤爪研磨沉默無言的注視下,唰地幽幽路過了半個球場,朝著距離研磨好幾米遠的中央飛去。
這個落點……
孤爪研磨有一些無力。
他慢吞吞地抬腳跑了幾步,最後還是一個漂亮的躍起,跳到最高點的上托的雙手觸碰到了下落的排球,於此同時,從底端開始衝刺的灰羽列夫跳到了網前,猛地揚起手。
一個漂亮而氣勢驚人的揮臂。
排球完美地錯過了他的手掌,偷偷摸摸地滾落到了地麵上。
三人相視無言。
灰羽列夫:“孤爪研磨前輩,不要歎氣嘛,我們再來一局吧!”
孤爪研磨默默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沒有理睬。
隊伍裡麵這個新人是個讓他完全摸不準打點的家夥,他又不是烏野那一個天賦可怕的二傳手,能夠揣測出每一個人的動作,並且給出精度完美到可怕的托球桌球。
他完全不知道給這家夥的球到底要早還是晚。
就這麼想著,孤爪研磨的臉色已經肉眼可見地灰暗了下去,喉嚨裡已經開始疲憊地輕輕喘氣。
“下一位準備。”遠處組織訓練的黑尾喊道。
孤爪靠近春見,並不是很抱希望地低聲道,“下一球,請拋得離我更近一些。”
春見垂著眼睛默不作聲,他微微調整手掌與排球接觸的角度和力度,模仿著孤爪研磨托球的狀態,兩隻手微微張開,關節處屈起,用比剛才小一半的力氣輕輕一推。
孤爪研磨凝視著球的弧度,心裡有些訝異。
這次居然正好?
他隻上前走了半步,就雙手托住了球。
就這麼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孤爪幾乎都要忘記給他拋球的人是誰了,到最後,他甚至不需要移動身位,手肘和手掌完全不需要挪動,排球都會正正好好地落在他的掌心。
——“APASS。”
最後一下,研磨心底冒出了一個極高的評價。
APASS,指的是完美到位的一傳,二傳可以不需挪動遊刃有餘地組織進攻,與此相對的還有等級更低的BPASS和CPASS,指的是三米外的一傳和不到位的一傳。
能夠讓接過無數一傳的研磨做出這樣的評價,實屬難得。
但這個時候,研磨才猛地反應過來。
給他傳球的並不是音駒隊伍裡麵的隊員,更不是經驗豐富的一傳球員或者自由人,而是剛才接觸球的新人,甚至是比已經接觸了一學期的列夫還要更新的那種新人。
然而,此時並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
孤爪研磨將球托給了主攻手——這次練習扣球的,正是身高腿長的灰羽列夫。
這位日俄混血選手從底線起跑,研磨瞄準了打點用力將球推出。
——這個位置應該差不多吧。
沒有等他樂觀的想法過去一秒,現實就給了研磨致命的一擊。
灰羽僅僅是指尖碰到了球,由於觸碰排球在空中停頓了零點幾秒,經過了一道俏皮的弧線,而後順著地心引力砸在了灰羽列夫的腦袋上。
“啊!!!好疼!”
灰羽列夫眼淚都要溢出來了。
“……”
生活不易,貓貓歎氣。
孤爪滿臉汗水地搖頭,“我累了,不想練了。小黑,你們自己繼續吧。”
灰羽還想要繼續勸說,卻被黑尾攔住了。他才發覺研磨的狀態是真的不好,生無可戀地癱坐在了地上,眼神已經死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我們沒有二傳手,難道要墊球嗎?現在的時間還那麼早,或者打一場對抗賽?”山本有些發愁。
孤爪研磨眼皮垂死掙紮般,動了動。
“你們可以讓春見來幫你們托球。”
“從剛才我就想說了,他的托球,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