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火大會裡玩得格外儘興的烏野和音駒在門口碰頭後分頭離開,在爆竹聲中冷靜下來的排球隊員開始清點人數,才猛地發現少了兩個人。
幾人一致看向跟隨著失蹤人口的隨行人山口。
山口忠心裡一陣不是滋味,被拋下的氣悶和找不到人的不安同時湧動著,“我們……去玩鬼屋,但是月和小春兩個人先離開了。”
“我在這裡。”
低沉的聲音從一旁的黑暗角落裡傳來,這飽含著痛苦情感的聲音讓其他人嚇了一跳,甚至在第一時間都沒有分辨出是月島的聲音。
他坐在遊樂園入口處無人的角落裡,無意識地不斷按亮手機屏幕又熄滅,明明滅滅的慘白手機熒光照亮了他麵沉如水的臉色。
再等等,等到他能夠證明自己……
“走吧。他……”月島螢喉頭滾動,發出了一聲類似於哽咽的聲音,但這一聲像是錯覺一樣,轉瞬即逝,下一句話又恢複了正常。“不會回來了。”
“灰羽,麻煩你問一下他有沒有到家,到時候發信息給我。”月島螢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眼神中站了起來,邁向學校回宮城縣的大巴車。
“走吧。”
*
東京綜合醫院下,套著淺綠色病號服而顯得身形格外孱弱的深藍發色少年搭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從醫院無人打擾的僻靜角落往上走。
他的病房在5樓,是一個雙人病房。
但是隔壁的病床一直是空的,他也樂得無人打擾。
但是今天當他靠近自己的房間,卻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聲音,幸村精市不自覺放慢自己的腳步。
平時清脆童真的奶音此刻不約而同地壓得極低,似乎在他的房間裡麵開著不能為外人所知的作戰會議。
幸村有些恍然,但同時眼中依然殘留著困惑。
他知道在這家醫院裡麵常常會有四五個小孩會跑進他的房間找他,如果遇到他不在的時候就會自覺的離開下次再來,畢竟以小孩子旺盛的好奇心,實在是很難在同一個地方呆太久。
現在這種情況實屬罕見。
幸村精市輕推開虛虛掩著的房門——以一種不會打擾到小朋友們的力道。
赫然發現他旁邊的病床上來了一位新的病友,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對方的纖細筆直的小腿。
而那群平時圍繞著他、嘰嘰喳喳嗓門比誰都大的小朋友此刻搬著小板凳,自覺地坐在新病友的床邊。
純潔好奇又傾慕的目光粘在了來人的身上,蓮藕般白嫩的小手撐著自己肥嘟嘟的大臉,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著安靜躺在床上的人,誰也不肯先把目光挪開,就像是一群覬覦著蜂蜜的小熊寶寶。
這群小豆丁裡麵年齡最大的是七歲的拓,平時粘幸村粘得最緊,總是古靈精怪的機靈模樣。
一個留著平頭的8歲大男生,平時總是長姓村長的最緊,總是古靈精怪的樣子,這次卻規規矩矩、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
背挺直如鬆,臉色也同樣莊重,仿佛身上架著大人無法想象的重擔。他也是第1個注意到幸村精市到來的人。
拓下意識想要像平時那樣站起來飛撲幸村哥哥,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剛剛從凳子上抬起來的屁股又牢牢地坐了回去,臉色緊繃,如臨大敵,短短的手指緊攥手裡的花束。
幸村:“?”
幸村精市無奈瞥了一眼小男孩手裡被捏得一陣顫抖的野花。
這些野花顯然是從樓下的花壇中剛剛采集而來,上麵還凝固著清晨的露水。
旁邊叫做新美的小女孩推了一把正在發愣的拓,叉著腰奶聲奶氣道:“拓!快點呀!”
“再不救人,白雪公主就要被巫婆的蘋果給毒死了!”
床頭櫃放著的就是立海大眾人給他送的果籃,裡麵赫然有一隻沒有動過的蘋果。
幸村有些驚訝,因為說這話的是平日裡一直酷酷拽拽的小家夥直人,平時其他小朋友纏著他講童話故事,隻有他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坐在旁邊,對這些虛擬的故事嗤之以鼻。
但是此刻小直人歐美電影裡麵的超人威風凜凜地站在小板凳上,背上還係著他的淺綠色床單。
幸村有些微妙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床,果然被這群調皮的小家夥給拆遷了。
拓跟河豚似的,有些憋屈地鼓了顧臉頰,悶悶地打了一聲招呼,“幸村哥哥好。”
背對著幸村的幾個小朋友渾身一陣,頓時收斂了原本張牙舞爪的模樣,就是一群犯錯了小貓咪縮著脖子扭頭看在門邊靜靜微笑的幸村。
似乎感覺到幸村揶揄目光,一向自詡為酷哥的小直人臉色變了,他悻悻地從凳子上爬下來,解開係著脖子的床單,小心翼翼地重新鋪回幸村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