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時,周月明不用跟著送葬。她坐在窗下念了一會兒《金剛經》,一抬頭,就看到多日不見的紀雲開正在那裡飄著。
她暗暗一驚。不過有之前數次經驗在,她這一次表現得淡然多了。四下並無旁人,她直接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難道不應該是去跟著看出殯或是隨著下葬去自己該去的地方嗎?她還以為他已經去投胎轉世了。
紀雲開直直地盯著她:“為什麼要騙我?”
“什麼?”周月明眨了眨眼,沒聽明白。她想起自己上次最後同他說的話,小聲道,“我沒騙你啊,靜心居裡住著的,就是你娘啊。”
“不是說這個。”紀雲開皺眉,“我的名字。為什麼騙我說我不是紀雲開?”
而且這是一個很容易被戳穿的謊言。她撒這樣的謊,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被鬼揭穿,周月明有點心虛:“哦,這個啊。我上次不都說了嗎?你確實是叫紀雲開。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你的小名。你忘啦?”
她低下頭,將目光轉向《金剛經》上。
紀雲開將信將疑,卻沒再就這個問題追問下去。他隔著窗子,低頭瞧一眼桌上的書:“你在看什麼?”
周月明頭也不抬:“給你念經啊。”
安遠侯請了七七四十九個和尚做水陸道場,可是紀雲開的魂魄依然留在安遠侯府,也是奇怪。
紀雲開點一點頭,他其實隻是隨口問問,並不是真的想知道她在看什麼。得到答案後,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好看嗎?”
周月明瞧他一眼:“不好看。”真是,經文有什麼好看的?她定了定神,認真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與此同時,紀雲開問。
“啊?”周月明一驚,“什麼忙?”
一身白衣的紀雲開皮膚很白,睫羽甚長,看著比活著的他要小一些,也要單純討喜一些。他有點局促不安地請她幫忙時,幾乎看不到以前那個紀雲開的影子。
“我母親……”紀雲開聲音很輕,“有時會咳嗽,她又不讓人請大夫……”
周月明“啊”了一聲,眼前恍惚閃過林氏的麵容。紀雲開沒了,林氏就是繼喪夫之後又喪子了。說到底也是個可憐女人。她點一點頭:“我知道了,我讓人請個大夫去看看。”
紀雲開眸中漾起了笑意:“多謝。”
周月明起身去喚了青竹過來,低聲吩咐去找大夫給林氏看看。
青竹瞪大了眼睛:“姑娘?”
周月明也不想解釋,隻點頭:“對,你沒聽錯。”
青竹領命而去。
紀雲開猶豫著飄過來,再次道謝。
周月明望著他,不知怎麼的,就有些心酸。她想了想,小聲道:“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侯府不會虧待她。你現在這樣,也能時常陪著她。”
紀雲開衝她笑笑,算是認可了她的說法。
周月明垂眸,心說,奇怪真奇怪,明明又怕又厭煩,怎麼現在反倒好言好語勸慰他起來了?她歎了一口氣,自己在內心回答,大概是因為她活著,而紀雲開已經離開人世了吧。
這麼一想,她又很難對紀雲開硬起心腸了。
她對自己說,如果他不害她,那她就對他好一點。
次日,周月明收到表姐薛蓁蓁遞來的帖子,邀請她一道去上香。國喪期間,不能宴飲,但一起去寺廟上香,倒是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麼麼噠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