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道侶權力(1 / 2)

顧劍寒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為師自然會教你, 等時機成熟了,也可以不再執劍,到時候就全靠你了。”

聞衍點點頭,轉身看向身邊那刀疤臉的屍體, 他眼前有些發黑, 但還是忍著不適蹲了下來, 仰頭望著顧劍寒:“師尊,接下來該怎麼做?”

“為師來處理就好——”

“也不能所有臟活累活都讓師尊做啊, 我也沒那麼廢,剩下的就讓我來吧,一直在師尊背後畏畏縮縮的也不是辦法。”

顧劍寒看了他一會兒, 輕聲道:“把他的心剖出來,裡麵有芙蓉原石, 也就是陣法原石。”

聞衍愣了愣,還是照做了。

空明劍上陳鏽落儘,劍刃遲疑著刺進了屍體的胸口, 聞衍儘量不去看,也屏住了呼吸, 但手中粘膩的感覺還是讓他非常不適。

時間連一息都被拉得很長, 聞衍臉色慘白, 終於在一堆破碎的血肉中找到了那塊堅硬的東西。

“師尊——”

“做得很好。”顧劍寒不知何時在他身邊蹲身而下,見他開口找師尊便抬手順了順他的頭發, 可能是因為半夜驚醒的原因, 他的頭發被睡得亂糟糟的,看起來很是淩亂。

聞衍朝他慘然一笑,手裡滿是鮮血,下一刻便暈倒在他懷裡, 手臂還保持著僵直的狀態。

顧劍寒接住他,傾身在他額間落下一吻。

等聞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顧劍寒坐在梅棱桌案邊,著裝束發都一絲不苟,香蘭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對麵,而白藏則站在一旁。

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滿是鮮血的模樣還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但是卻有一點不一樣。

因為其上沾染了顧劍寒身上的蓮子香。

他在床上躺著,略懵地看了一會兒蒙塵,然後才緩緩從床上坐起來,一偏頭就看到桌案邊氣氛尷尬的三人。

“香蘭……白藏?”他有點詫異,“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僅在這裡,我還幫了大忙呢!”香蘭大聲道,得意洋洋的像是在邀功,“我和白藏幫你們解決了剩下的四大鬼蜮,怎麼樣,厲不厲害?”

聞衍看著桌案上的芙蓉石,六顆大小不一的玉石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散發著同樣溫潤粉柔的氣息和光澤,完全看不出來是剛從屍體裡挖出來的。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他的臉色到現在都還沒恢複過來,坐在榻上和彆人講話不太禮貌,於是他便翻身下了榻,披上了劍道服的外衫。

“沒有受傷吧?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她有妖力。”

香蘭還沒說話,顧劍寒便淡淡開口。

“不是說有天道禁製嗎?”

“天道禁製隻是針對外來者,我生來便是花神穀秘境的妖,從小到大靠著花神穀內部的靈力修煉成形,雖然屍香鬼蜮自成一個領域,但是整個花神穀的靈力其實是同源的。”香蘭說,“所以天道禁製對我沒有用,對白藏也隻能遏製一半。”

白藏站在一旁,羞赧地點了點頭。

“意思就是說,讓我們跟在身邊,那可是事半功倍哦!”

聞衍看著他們,又看了看顧劍寒的臉色。

還算好,也許是看在那幾枚芙蓉石的麵子上,並沒有多說什麼。

“有你們的幫助真是太幸運了。”

“阿衍哥哥,你好像變了。”香蘭撐著腦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但具體哪裡變了,小香也說不上來。”

“會不會是這臭劍修欺負你了?!”

香蘭想著什麼說什麼,口無遮攔,白藏擔憂地看了她一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顧劍寒隻是輕輕扣了一下茶盞,並沒有出聲嗬斥。

似乎是一種默認。

“沒有,師尊沒有欺負我,他對我很好。”聞衍一邊朝他們笑,一邊走進盥洗室,“你們先聊著,我去洗漱一下。”

然而關上門,門外又恢複了一片寂靜,聞衍單手撐著門,靜靜地看著自己在銅鏡裡略顯陌生的倒影。

他緩緩抬起手來,想起那鮮血淋漓的模樣和血肉模糊的觸感。

他有些迷茫,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發現那琥珀色的雙眸裡空無一物。

卻又新添了什麼東西,讓他的人生開始割裂,從今往後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孩子,原來他十八歲生日沒有做到的事,昨夜已經代替著做了。

這一次是挖心,下一次是什麼?

直接殺人嗎?

這一次殺的是壞人,下一次殺的又是什麼?

殘酷的修真界,也許沒有多久,被殺的就是他自己吧。

“那我們接下來是要去找花神雕像嗎?”

聞衍坐在顧劍寒身邊,而白藏在他的極力勸說之下也坐了下來,略有些拘謹地看著他們。

“不急,還差一枚芙蓉石。”

話音未落,房門便被篤篤地敲響了,香蘭和白藏對視一樣,一個變成一朵花靜靜地躺在桌上,一個變成一隻鳥撲向窗欞。

動作之迅疾,隻不過眨眼之間,聞衍甚至還沒回過神來,兩人便已經偽裝好了。

“師尊坐吧,我去開門。”

他起身按住了顧劍寒瘦削的肩,卻被顧劍寒反握住了手。

他抬眸望向他:“一起去。”

他非要一起去,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聞衍還是鬆開了按在他肩上的手。

他們過去開了門,孟昭換了一件白鶴朱砂梅對襟小衫和水紋百褶下裳,倚在昨夜才死過人的石壁上,手中握著一支長長的煙杆。那煙杆斜斜地支著,上麵並未填充煙草。

“村上死人了。”她說,“一夜之間七人身亡,而你們又是不速之客,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聯係。”

她雖然這麼說著,但語氣淡淡,麵容十分平靜,一點也看不出義憤填膺的樣子。

“他們確實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有的隻是因為半夜多放了幾堆山野的蚊蟲,最終卻落得被剖屍挖心的下場,是不是太過荒謬了呢?”

聞衍的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聽了孟昭的話,臉上的神色有些晦澀,他張了張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一旁的顧劍寒卻先開了口。

“隻是因為半夜多放了幾堆山野蚊蟲?”顧劍寒冷笑道,“孟昭,你既為屍香鬼蜮原住民,便應該比誰都清楚那七人是怎樣罪大惡極的存在。”

“你開這間醫館,救的都是些什麼人,他們因為什麼全身生瘡,因為什麼屢感風寒,你真的不知道嗎?”

孟昭收起了那副慵懶的樣子,看著顧劍寒眸光閃爍。

“本座希望能買下你手中的那枚芙蓉石。”

孟昭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破裂,她看著顧劍寒,直直地退了兩步,略抖的聲線透露了慌張。

“不——”

隻是一枚玉石而已,從醫館陳設到房間布置來說,她也不像是缺那點東西的人,何至於為此失態?

聞衍看著她強裝鎮定的眼神,心情頗為複雜,這樣為難一個人是不好,但是他也知道,沒有那枚芙蓉石,他們便沒辦法破局,也沒辦法從這地方走出去。

“孟館主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他看著孟昭,語氣溫朗明和,“那顆芙蓉石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等我們解完陣,所有的村民都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您也可以去外麵開一個更大的醫館,憑您的醫術,成為一代聖醫隻是時間問題。”

孟昭看著他笑了笑,那笑容的弧度比顧劍寒笑起來還要小,目光裡含著哀愴,那笑容簡直稱得上是淒婉。

“它對於我來說也很重要。”

“我並不想成為什麼聖醫,我隻想待在這裡,等著我相公回來。”

聞衍有些為難:“那您相公什麼時候能回來?”

孟昭聞言,神色有一絲恍惚。

“他……”

聞衍看著她的臉迅速地灰敗下去,那雙冷漠高傲的眼睛逐漸失去光彩。

她沒有看向聞顧二人,而是轉頭望向了天邊不分晝夜盤旋的烏鴉,以及那厚重的陰沉的雲翳,聲音顯得稍微有些嘶啞。

“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她很輕地停頓了下,“但他一定會回來的。”

聞衍很想知道,這話說出來她自己相信嗎。

明明已經那麼絕望了,還在重複著一開始約定的誓言。那是一個負心漢?但是按照孟昭的性格來說,不像是會對渣男念念不忘癡心不改的樣子。

還是說,無論什麼人,隻要為情所困,都會變得不像自己麼?

“孟館主,我們現在都處於七星鎖魂陣的陣法範圍之內,而那枚芙蓉石是陣法原石,極其凶險——”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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