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不是男人(2 / 2)

趙恪心中不甘,卻沒有太過輕敵。顧劍寒是何種身份的人,當年即便是被種入屍香蠱,也苦苦堅持了好幾年才完全對宮主放下戒備,宮主想把他安插在他身邊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偽造出一個又一個假象騙他就範,最後才堪堪成功。

饒是那般,讓他接受自己也用了大半年時間。

這個人在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讓顧劍寒對他言聽計從,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那些年……他居然沒有發現,居然讓這種程度的威脅完好無損地成長了起來。

真是怪異至極。

“以前如何?”

顧劍寒一直不記得他和聞衍的過往了,若是趙恪能說出一二來,倒是可以罪減一籌。

“以前……師尊從來不會和師弟站在一起。”

顧劍寒偏頭看了聞衍一眼,意味不明道:“何出此言?”

“師弟不知禮數,本應站在師尊身後一步之外的地方,卻站在了師尊身側,妄圖與師尊平起平坐,失了徒弟的本分。”

聞衍被顧劍寒那一眼看得心裡毛毛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按理說他和顧劍寒現在是戀人,是比師徒關係更深入一層的關係,他確實不應該太過緊張才是。

可是他畢竟寵了趙恪那麼多年。

比如現在,趙恪都這樣說他了,顧劍寒卻無動於衷,一點都沒有要為他說話的意思,就更彆說偏心他了。

然而他又挑不出趙恪禮數上的錯誤,便隻能在彆的地方吹毛求疵。

“師兄不也是嗎?高階弟子皆穿黃白衣,彆的宗派也就算了,師兄作為冷月峰大弟子,明知師尊愛穿青衣卻還要把衣衫全部改為青色,這不是僭越又是什麼?長此以往,會不會想把師尊取而代之也說不定呢。”

“衣衫改色是師尊親自向司衣坊提的,何來僭越一說呢?還什麼取而代之……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知道師弟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雖然聞衍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當事人說起這些事還是有點心酸,顧劍寒怎麼就能那麼寵趙恪,也沒見趙恪對他有多好啊。

他深吸一口氣,明明是在盯著趙恪說話,話裡話外的意思卻像是全部在說給另一個人聽。

“師兄真會說話,不像我,嘴笨,被師兄這麼氣勢洶洶地吼回來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你……”

“夠了。”顧劍寒也受夠了這倆人無意義的爭論,趙恪是不是有意僭越他不清楚,但想不想把他取而代之……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趙恪對莫無涯癡心一片,又怎麼會容忍他的存在。

“你不是有事稟報嗎?”

趙恪有些錯愕,不理解為什麼顧劍寒的態度為什麼自他回來便轉變得如此徹底。

他應該不會發現他的臥底身份才對,他一直隱藏得很好,向魔宮傳遞消息也是專門挑顧劍寒閉關的時間,宮主那邊也沒有暴露,所有的計劃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更何況,依照顧劍寒的性子,知道自己被宮主和徒弟雙雙背叛之後,肯定早就提劍奪命了,哪裡還有心情在這裡和他站著閒聊?

應當是沒有暴露才對。

趙恪麵色如常,向顧劍寒稟報任務情況:“西北極村落裡的邪祟全部清除完畢,沿途弟子布善化施,也幫助了很多妖魔重回正道。這中間弟子遇到了一個劍修,差不多金丹中期的樣子,眉心和師尊一樣,也有一枚朱砂痣。”

不出意外的話,顧劍寒聽到這件事一定會心神劇震,追問他那人的下落。

“嗯,然後呢?”

語氣中透露著明顯的不耐。

趙恪臉色有些僵硬——宮主不是說他一定會非常吃驚嗎?

“師尊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顧劍寒冷冷地盯著他,不置一詞。

聞衍看著他們目光交彙,心裡默默地把那一條“目光同樣冷冽”劃去了。

打個比方的話,趙恪的冷冽是深秋時分讓人稍微覺得有點不舒服的北風,而顧劍寒的冷冽……大概是寒冬臘月冰湖裡足以將人凍死的嚴寒。

不是一個等級。

趙恪暗自心驚,麵上卻依舊滴水不漏:“他說他叫顧安淮,從小與其兄長相依為命,幼年時卻因為天災與兄長失散,他一直在三界遊蕩,隻為與其兄長團聚,而他兄長的名字——和師尊一模一樣。”

聞衍皺了眉,終於知道原書劇情發展到哪一步了。

莫無涯從顧劍寒口中聽說過其幼弟的外貌特征,尤其是最具有標誌性的一點——他的眉心和顧劍寒一樣有一枚朱砂痣,隻不過顧劍寒的朱砂痣是一個小小的正圓,而顧安淮的朱砂痣是一個小小的水滴。

顧劍寒原意是希望莫無涯能幫他找一下,卻不想這個人居然喪心病狂到到處找與顧劍寒容貌相似的男子,把他們的眉心生生灌入某種特殊的毒,可以保證形成一枚永遠不會因為疤痕痊愈而褪色的鮮紅朱砂痣。

他企圖用這種方式把顧劍寒栓得更緊一點,卻沒想到顧劍寒每次都能一眼看出來那些人並非他的幼弟,於是這個計劃也一直沒有進展。

直到——柳之暝煉製出了一種新的蠱毒,哄著顧劍寒服下,他便會失去分辨真假的能力。

趙恪此次來,便是要讓顧劍寒服下那蠱毒的。

“不會吧,不會吧,師兄不會真的相信了那些人的說辭吧。”聞衍故作驚訝道,“我聽說三界有好多那種打著師尊幼弟的旗號到處坑蒙拐騙的人,師兄遇到這種事,不是應該先告訴對方是師尊宅心仁厚不與他們計較,但師尊的名聲也不容他們敗壞嗎?再怎麼說也該先調查一下那人的來曆吧,怎麼還拿這種事來讓師尊煩心啊?”

趙恪咬牙切齒道:“這種事我當然知道,那人確實來自清孤河,年齡也能對上。”

“師兄也太厲害了吧,是怎麼斷定他確實來自清孤河的呢?他沒有謊報年齡嗎?師兄看骨齡的本事這麼早就練到家了嗎?好羨慕啊……師尊,我也想學。”

顧劍寒糟糕的心情被聞衍挽上來的手稍稍安慰了下,他看著趙恪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這對仇怨深重的師徒,也算是在不同的意義上敗在了聞衍手裡。

“你想學,便勤奮些,這是金丹後期才能修習的術法。”

他拍了拍聞衍溫熱的手背,麵色稍微柔和了些。

“我記住了!我一定會勤加修煉,早日跨階的!”

好傻,趙恪腹誹道,這種人哪裡比得上宮主一星半點?

顧劍寒是瘋了嗎?居然寵著這麼一個蠢貨。

還是說因為追求宮主屢屢碰壁,於是轉而豢養起了這種蠢貨,以求那點可憐的平衡和安慰?

“你還有事嗎,師兄。”聞衍嬉皮笑臉地問道,“如果沒有事的話,可以讓開一下嗎?我和師尊要進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在這站著也挺累的。”

趙恪冷冷地暼了他一眼,並不與他多言浪費時間:“師尊,您不是很想找到您的幼弟嗎?之前都已經找過那麼多回了,萬一就是這個人呢?寧願是認錯了,也不能就這樣放棄,不是嗎?”

“本座的幼弟早就死了,這一點,你不是應該比本座更清楚嗎?”

顧劍寒看著他,輕輕冷笑了一下,那眸中沒有一絲溫度,和望向聞衍的眸色大相徑庭。

那才是他原本的,正常的眼神。

明明是在看著人,卻猶如在看死物。

趙恪心中大駭,不知該如何答複,更不知顧劍寒何出此言。他應該是不知道的才對……宮主應該瞞得很好才對。

“師尊——”

“師兄,對不住了,麻煩先讓一下,先讓一下,師尊有點累了,有什麼事等以後再說吧。”

他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將顧劍寒虛虛地護在懷中,顧劍寒走,他便跟在身邊,不讓趙恪有一絲觸碰到他的可能。趙恪被聞衍用力地推了一下,那一下完全沒有收力,趙恪一個金丹巔峰的修士,居然被他推得趔趄了好幾下。

等關上了落星閣冷月結界,他才順著方才那個姿勢將顧劍寒抱進懷裡。

他能察覺到,顧劍寒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反應會與原著劇情線偏離。

這個時候,顧劍寒應該還不知道他的幼弟已經身亡的消息。

莫無涯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拿彆人用毒,計劃給顧劍寒偽造出一個假兄弟的,畢竟假的終究是假的,被識破的風險很大。他曾經花了大力氣在三界尋找顧劍寒的弟弟,這一點還曾經讓顧劍寒非常感動。

但是他沒有告訴顧劍寒的是,他早就在清孤河畔挖出了他弟弟的屍骨。魔界有一種秘法可以溯血回緣,莫無涯、趙恪、魔宮左右護法都知道那具殘碎的骨骸來自於誰,卻沒有一個人告訴顧劍寒這個消息,甚至連屍骨都沒有給他留下。

那群人渣。

“師尊,你不要相信他們。”

聞衍抱緊顧劍寒,帶繭的指節不住摩擦著顧劍寒白膩的後頸,將那裡變成一片滾燙的緋紅。

顧劍寒靠在他肩上,輕輕嗅著從他身上傳來的,好聞的陽光氣息,弧度很小地向上抿了抿唇。

“嗯。”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抬眼時微微蹙起了眉,似乎這個問題讓他有些苦惱。

“之前你在花神祠的時候,也和我說過要提防魔尊和趙恪,到底是什麼原因,能不能如實向我交代啊?”

顧劍寒嚴肅地說“如實交代”的時候,他尚能割舍掉自己的良心對著他隱瞞,可是——

他現在可是在軟著語氣問他能不能向他如實交代啊!!

他難道還能說不行嗎?!

那也太不是男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讓小顧為小聞傾情獻唱一首《算什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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