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殺白清歡,還等什麼(2 / 2)

“是的,再也回不去了。”

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發瘋,逐星心中暗道古怪,她按住自己的脖子,往後退了兩步。

“我要去將段驚塵抓來,你這兩日慢慢同你的前妻敘舊,待解決了段驚塵,就得把她抹除記憶丟回去了。”

對麵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像是默許了。

逐星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問,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流光快速消失了。

……

那處生了白梅的荒院中。

白清歡手中的話本已經看完了下卷,興許是被認出了身份,她也懶得藏了,每日照舊使喚著刀疤,自己則是繼續看著醫術陣圖,作息和在合歡宗時毫無差彆,可謂非常自律。

不同的是,先前那個總是在邊上念叨的小龍侍不知為何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應臨崖。

他總是沉默站在院落外麵,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白清歡也知道自己打不過這隻幾千歲的老龍,所以懶得和他對抗,每日該做什麼做什麼。

應臨崖原本以為她會質問自己,當年為何不告而彆,又是為何要遣人去說那些傷透人的惡毒話語,這幾百年間他又是做什麼去了,甚至再不濟,也該罵他兩句負心漢,廢物渣滓之類的才對。

有許多的事,他無法訴諸於口,甚至對著自己的龍丹也不能說,他隻能一個人沉默的將它們銘刻在自己的腦海裡。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同她解釋才好。

可是沒有。

白清歡始終淡然又疏冷,看他的眼神和看逐星,看其他龍侍,甚至是和看荒院中的石頭無異。

甚至在應臨崖剛來時,她也不問他為何要來,而是客客氣氣的招呼一句。

“應家主。”

然後便轉過身去,對著那條劍靈細犬露出溫和的笑容,摸著它的頭哄著什麼,狗雖然不會說話無法交談,但是居然也汪汪應和著,一人一犬說說笑笑,很是親近的樣子。

對他,她卻連半點波瀾也沒有,沒有恨,自然不可能還有愛。

應臨崖終於明白,原來人在極致的失望之後,是沒有任何情緒了。

於是臨到口的所有話,在此刻都隻能變成二字。

算了。

他這在這段偷來的時光裡,隻是靜默守在她身側。

有時看她背藥方,背錯了就抓耳撓腮,次數多了氣急敗壞就罵那條叫刀

() 疤的狗。()

有時看她畫陣圖,她折了一枝白梅枝當筆,那些玄奧複雜的線條被她勾勒出來,漂亮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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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是個要強且野心勃勃的人,遇到麻煩也會哭,但是會一邊哭著一邊咬著牙去做到最好,每每有所獲的時候,也會高高興興過來問他。

“臨崖你看,我厲不厲害?”

“你看呀我又學了道新的術法。”

“今天我去東靈城的擂台上打敗了一個刀修,他居然哭鼻子了!”

隻是那時候他太忙了,他滿心想的是如何理清那些仙族龍族的關係,如何在重重陷阱中脫身,如何算計和反算計。

他那時眼中全是那些大事,哪裡看得到一個金丹小修士每日不起眼的努力和忙碌呢?

次數多了,她便也不再來找他要一句誇獎了。

如今她終於靠著自己走到了這樣的地步,不再仰望他,而是能夠平心靜氣的和他平視了。

她能夠坦然而麵不改色地自己誇獎自己,不尋求任何人的認可。

他終於清醒意識到現實。

白清歡,已經不需要應臨崖了。

他也才終於後知後覺想起,眼前的人已經是合歡宗的白長老,且是近幾百年來唯一一個將要飛升的修士,崛起的速度甚至勝過了天驕輩出的青霄劍宗幾位峰主,更將羽山那些生在仙山卻庸碌無為的廢物們甩得極遠。

三日。

兩人隔著一堵殘破的斷牆,不遠不近的共處了三日,期間沒有一句交談,好在也沒有任何人叨擾。

這三日漫長得像是共度了一生,又短暫得像是一場易醒的舊夢。

興許是逐星和白清歡那日的戰鬥傷了那株巨大的白梅仙樹,它開始簌簌地往下掉花。

應臨崖如足下生根在牆外站了許久,在第三日的清晨,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開始俯身將院外的落花一一拾起,捧在手中,待完全握不住的時候,把它們收入那個匣子中。

院中的落花已經鋪了滿地,像一層厚雪。

他沒有走進去。

因為遠處有一道暗紅色的流光正在靠近。

逐星幾乎是逃一般地衝回應家祖地的,彌散的那些白霧被她衝散。

為了更快逃離,她甚至半個身體化成了原型,暗紅色的鱗片縫隙間湧出了鮮血,看起來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她重重落在地上,還未站穩,便快速衝到了院中,想要抓住白清歡。

應臨崖剛想動,但是白清歡動作卻更快。

她幾乎在眨眼間便拔出了天傾劍,那柄本該隻在盛德仙君和他轉世之人手中才能舉起的傳說靈劍,在她手中卻用得輕而易舉。

鋒芒畢露的天傾劍,成功讓逐星止步。

然而她眼中的提防和警覺卻沒有半分消退,她近乎咬牙切齒逼問對麵的人:“段驚塵到底去哪裡了!”

白清歡眼睛彎了彎,麵上卻配合地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

() 她輕輕笑了一下:“彆太離譜啊,我一個連道侶的下落都不清楚的人,又哪裡知道其他人的下落。”

逐星的氣息漸亂,她啞聲質問:“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憑什麼知道,你一隻蛇妖沒腳都能從寒淵爬到東靈洲來栽贓我,段仙君生了兩條腿還會飛,他去哪兒我能攔嗎?”

白清歡回答得氣定神閒,甚至挺好心地給逐星出主意:“要不你去掘墓派看看?他喜歡鑽洞,指不定是去進修了呢?”

逐星狠厲地瞪了白清歡一眼,轉身看向應臨崖。

她的嗓音沙啞,語速卻越來越快。

“應臨崖,我感覺不對勁,段驚塵不在合歡宗,甚至我找遍了整個東靈洲也沒有探到他的氣息!”她猛地轉過頭看向白清歡,驚疑不定道:“我覺得這家夥絕對和段驚塵提前勾結密謀了什麼,不能再等了!”

白清歡嘖了一聲:“都說了他鑽洞去了,你怎麼不信呢。”

逐星根本不搭理她,而是繼續對應臨崖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你要麼抹殺了她的神魂,我好直接奪舍了這副身體,要麼你讓我出手抹除了她的記憶,將她速速丟回合歡宗去!”

她的神魂在司幽國的生靈祭壇中被白清歡,段驚塵和空曇攜手斬滅了一半,現在再想要抹殺掉白清歡已經是不可能了。想要殺她,唯有應臨崖親自出手。

若是抹除記憶的話,她倒是勉強能辦到,不過若是真這樣做,白清歡怕是也要遭受重創。

逐星眼見應臨崖依然沒有反應,眼底逐漸浮出怒火。

“應臨崖!事到如今你竟然還為感情之事而畏手畏腳!若是她將我們的事情傳出去,你該如何自處,如何回去羽山當你的應家家主!”

“你想想你慘被鎮壓在寒淵之下三千年,神魂破碎的先祖!想想那些將你們應龍一脈逼死的仙族,你的父母叔伯,你的兄弟姐妹,你的無數血親,可都是被那些人逼死的!你的祖父為你磕了無數個頭才保下了你的命,你身上背負的豈止是自己一人的命,還有應家千萬人的命!”

這樣的話,逐星在應臨崖年幼之時,便對他說過無數次。

對擁有漫長壽命的仙族來說,百歲的應臨崖還隻算個少年,但是那時候他已經被眾多仙族長輩教導得很好了。

在他的書房內,掛著一張盛德仙君的畫像,那些他尊稱為“師父”的前輩們,每一個人都對他這樣說。

“臨崖,你乃是羽山天賦最佳之人,注定是盛德仙君的繼任者。”

“你一定要好生修行,恪守本心,來日如盛德仙君那般守護蒼生,斬滅邪魔。”

他果真成長為了一個端方雅正的君子。

直到某一日,在他回到應家的時候,他高興地說自己正在青霄劍宗的一個劍修手下習劍,想要在將來的某日拔出羽山之中的那把劍,徹底斬滅邪魔的時候——

從小照料他的逐星姑姑像是受到刺激發了瘋,忽然對他動了手。

也是那日,應臨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多可悲。

後來逐星便時常對他說那些話,像是要把字字句句都刻在他的靈魂深處,讓他永遠忘不掉身負的血海深仇。

逐星怒斥他:“應臨崖,你為何還不動手!你到底在等什麼!”

等什麼?

應臨崖不回答,神情依然從容,他側身看向霧氣彌漫的遠處,那邊是北方。

那邊,有一股淩厲至極,強大到不該出現在修真界的飛升境劍氣衝霄而起,正快速朝著隱龍淵逼近。

逐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到底是誰把青霄劍宗的老瘋子給引來了!”

她猛地轉過頭看向白清歡。

後者一攤手,滿臉無辜:“啊?青霄劍宗的人來了,關我合歡宗白某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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