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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黛玉果然不再過問這事了。
正如妹妹所說,這件事,反正怎樣都亂不到她們姐妹插手,索性彆管了。
雖然,姐妹兩人不主動關心,耐不住管家林深時不時來找兩個姑娘,並帶來最新消息。
這日,賈母攜家中女眷正在招待通政夫人黃氏及其家中長女。
這黃氏是借著王夫人的名頭來的,其夫陸通政陸大人跟王夫人的哥哥王子騰是故交,跟王家那頭走動的很頻繁,跟賈家倒是沒什麼來往。
此次光臨榮國府,也是頭一次。
這個時間點兒過來,且身邊還帶著未嫁女,其目的不言而喻。
賈母笑著把人叫到身邊,問道:“多大了?”
瞧著年紀不算小的樣子。
姑娘隻一味低著頭,不大吭聲。
黃氏隻得接過話來:“老太太莫怪,我家這姑娘今年二十六了,她比府裡的大姑娘早被選去宮中幾年,有幸在宮中侍候貴人長了些見識,去年才從宮裡放出來,還不大適應家裡這些親戚走動交際,您見諒些個。”
賈母身子一頓,倒是沒曾想到還有這層緣故在裡頭,難怪王氏她……
“好孩子,是個有福氣的!”
黃氏眼睛一亮,談興更濃。
王夫人話雖不多,但有鳳姐兒在裡麵幫襯,說說笑笑的,屋裡一陣和樂融融的景象。
邢夫人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幾人,見著王夫人從頭到尾一直緊緊拉著人家姑娘的手不放,等把人送走了還眼巴巴地瞧著,一副神態落寞的樣子,她嗤笑兩聲,直氣得王夫人臉色潮紅才翩然離去。
鳳姐兒礙於邢夫人婆婆的身份不好插嘴,但臉上明顯擺出一副瞧不上的神情。
覺得邢夫人永遠都隻能這樣,日子過的不咋地,無權無勢,無人可依,隻能乾巴巴地過過嘴癮。
鳳姐兒的表情並未刻意藏匿,邢夫人自然也是看見了的,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視而不見,反而踱步走到鳳姐兒身邊,冷笑道:
“在花廳在老太太身側站了半天,還顯擺上了,真當是老太太多疼你呢?你就沒瞧見,一屋子坐著的誥命夫人,隻你一個白身的婦人,可有你坐著的份?你倒是厲害,沒人說你,你就真當自己能耐上了?”
“還滿堂的大聲說笑,真當人多瞧得上你呢,嗬!”
鳳姐兒臉上的譏嘲沒了,血色瞬間退得乾乾淨淨。
“就這?”邢夫人甩甩手,輕飄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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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王善保家的就勸她:
“太太何苦又得罪人?老爺靠不住,您也沒有小主子傍身,老太太又素來偏心二房,得罪了二太太跟二奶奶,您往後日子可這麼過?”
邢夫人卸下釵環:“左右我的日子就這樣了,忍著讓著隻能叫拿起子人越發輕看我,索性便不忍了。你隻記得把我的私房都收好了,老爺要什麼都給他,隻一個,不許動我的私房,一分都不行。”
王善保家的幫著更新,口中應道:“知道呢。隻是前兒舅老爺來信說是手上緊,想借些銀子使使。”
“啪”邢夫人摔了梳子,“沒有,你告訴他每月的錢就那麼些,花光了就喝西北風去,找我也沒用。他若是要鬨,那往後便是每月固定的花用我也再不會給了。”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讓人給舅老爺傳話,太太您彆生氣。”
王善保家的退出去後,邢夫人伏在梳妝台上,胸脯一抽一抽的,顯見是氣得狠了,眼角也沁了淚。
邢夫人這邊不好過,王夫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先前本就叫邢夫人氣了一回,回頭她又找了老太太一趟。
在賈母挑挑揀揀,選出幾家姑娘不住地對比,選哪一個對府裡利益更大時候,王夫人苦苦哀求:
“老太太,就通政家的姑娘吧。我一見到她就想到我的元春。萬一,元春……我的元春若不幸……我總是想著,我的元春也能夠碰上好人家,有個好歸宿。”
賈母也在糾結。她心中還有一個割舍不下的人選,是工部老尚書的孫女,雖是庶出,但是二兒子在工部一直不得進益,若是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兒子的位置鐵定能再動動。
賈母心頭還是掛念著兒子,但王夫人對自己的枕邊人一清二楚,就賈政那麼個人,給他機會也是白費,根本就扶不起來。
況且,通政家跟王家交好,明顯更通政家資源置換更劃算些。
婆媳兩個拗了一晚上,到底是賈母鬆了口,想著賈史王薛四大家族一脈相承,若她這邊鬆了口,通政家的姑娘也會對榮國府更親近,往後也更有助於修補女婿跟府裡的關係。
如此,到底是如了王夫人的意。
王夫人興衝衝地使人去陸通政府上傳話,說是成了,過個幾日府裡會正式下帖子邀她們上門,屆時也會請林如海過府,當場定下二人婚事,讓通政府上靜候佳音。
同時,賈母這邊也派賈璉親去請林如海,請他修沐日務必過府一趟,有重要事情找他商量。
老太太自作主張慣了,這回顯然也沒想跟林如海講明實情,而是決意先斬後奏,將二人邀在一天,在眾人麵前當場定下婚事,由不得林如海反抗。
早前,她便放出消息說為女婿挑選續弦,既然女婿沒當眾澄清,便由不得他那天不應,否則,世人的唾沫星子都得淹死他。
怕走漏風聲,叫女婿起了防備心,故而,除了王夫人,她誰都沒說。
賈璉這邊來了林家,將老太太的意思傳達給姑父,就見姑父輕笑了下,慢條斯理地道:
“不巧,我那日要去嶽家下聘,怕是去不了了。”
賈璉一臉被雷劈過的表情,心中納罕:什麼嶽家?什麼下聘?林姑父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我聽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