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事聽出話外音,隻差拍著胸脯保證,“您放心。我們知青辦一定會做好知青的安置工作。”
這些人來的突然,走的也乾脆利落。
白玲看著站在院子裡的燕蒼梧,她笑盈盈的上前,“彆愣著了。這水都快凍上了。快拎回屋子裡吧。”
燕蒼梧定定看著她,“你不走嗎?”
白玲不解的問道:“走?為什麼要走?”
“那些人來看你。他們不能帶你走嗎?”
拎著水桶一進屋,他發現桌上多出一堆東西,各色的毛線,毛衣毛褲手套,新棉襖,還有一些花生,糖,油,亂七八糟琳琅滿目的東西堆在桌麵上,小山一樣擺著。
白玲開口道:“他們隻是來探望我,出於一些故交之情。我已經下鄉插隊,這裡就是我的工作崗位,我的陣地。一個戰士沒有理由擅離陣地。”
這話也不算是她瞎扯,下鄉知青想要離開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當兵,上學,招工,一共三條路,那條路都要人推薦,要層層篩查,沒一條是好走的。
尤其最近團部人心浮動,她記得書中宋健民一個宿舍的男知青都想離開這地方。
跑了三個知青之後,為了防止知青跑回城,火車站不給知青賣票。
想回去要不然一條好腿,能自己走上上千裡地回去,了不起偷個自行車一路騎回去。四連倒是真有個狠人,自行車硬生生一路騎回了D城。
就那這麼幾個跑回城的幸運兒,在D城沒待上幾天,街道就找上了門,因為他們這種下鄉知青,戶口已經離開了原籍,回去全是黑戶。
居委會,工宣隊,軍管會各個部門成天上家裡坐談,這幾個倒黴蛋隻能被督促著打道回府,重新回來插隊,死了回城的心。
大政策放在這裡,想回城還是老老實實等恢複高考吧。
燕蒼梧徑直將水挑進廚房,倒進缸裡。
“白知青,你如果哪天想要換個陣地,提前告訴我一聲就行。”
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很平靜,燕蒼梧自己心裡清楚,他根本沒有表麵上這麼淡然自若。
但不高興又能怎麼樣,他說不出阻攔白玲回城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交情還沒有到那種份上。
況且,要是真心的好朋友,更應該祝福對方前程遠大。
“什麼換陣地。我可沒有這個想法。你也彆有這個想法。咱們這工作配合的挺好,我才不換陣地呢。”
燕蒼梧這才抬頭看向白玲,白玲這會兒正美滋滋的翻了翻那堆小山一樣的禮物,冬日稀薄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
小姑娘眼角眉梢都寫著‘喜氣洋洋’幾個大字,他眸光不自覺溫柔了些。
白玲拿起一件嶄新的玫紅色毛衣在自己身上比劃,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本來還愁冬□□服帶的不多。
這下D城寄來的新襖子和毛衣毛褲還有毛線真是解了燃眉之急,那些叔叔伯伯的還送來不少吃的,加上白父寄來的各種全國通用票,她本身自己領的那三十多塊津貼,度過這個冬天並不困難。
白玲一樣一樣的把衣服疊好,一大疊收進自己的房間。
桌上就剩下些瓜子,糖,乾棗之類的零食。
她拿了一把糖,自己吃了一顆,走到燕蒼梧身邊,笑盈盈的塞給他一顆,“嘗嘗。這是我家裡寄來的糖。這下好了,我舅媽寄來不少毛線。你會織毛衣嗎?我看這毛線夠給桑榆織件毛衣。”
“毛衣我不會織,但隔壁馬大娘會。我去找她學……”
草莓味的水果硬糖一進口,濃鬱的香精味與酸味猝不及防的在舌尖炸開。
燕蒼梧臉色變了變,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白玲見他表情變了,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怎麼樣?這個草莓糖好吃嗎?”
燕蒼梧皺著眉,半響才緩過來。
他無奈的看著白玲,“好酸。你是故意的。”
白玲笑得更開心了,“好了,這個給你。軟糖,大白兔奶糖。這個不酸。你怎麼回事,辣的吃不了,酸的也吃不了。”
其實那草莓糖她剛才就吃了一顆,吃的她也受不住,大抵是香精味沒調好,實在是太酸了。
“對了,我明天要出門一趟,去找我家一個親戚。這衣服裡有兩件是她的。”
還有D城白父寄過來的票據也得給姚秀蘭勻一部分,當然,大頭仍然是給她的。
說來分配結果下來之後,她就一直沒見過姚秀蘭,也沒有她的消息了。
燕蒼梧,“去哪裡?我送你去?”
白玲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前兩天不是教會我騎馬了嗎?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