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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槐其實挺好奇道門中人是什麼模樣的,她雖然是“引路人”,但情況比較特殊,很多事情都不懂,剛從地底爬出來時,連手機都不會用呢,也不知道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以至於還被拍下來幾次,堪稱槐生之恥。
阿槐不知道的事情,阿鬆阿柏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倆雖然表情不同,卻都一樣好奇,鄧九萱等人跟他們又沒有血海深仇,哪怕他們幫的是謝卓,阿槐也是能理解的——她不是活人,不屬於同類,人家不願意幫她很正常。
鄧九萱這是第一次真正見到阿槐,在這之前她看到的都是照片,都是從謝卓嘴裡的訴說,於是在被管家引進主宅時,她看見坐在沙發裡的黑裙子少女,有那麼一瞬間都不能呼吸了。
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人?
對著照片,鄧九萱還覺得阿槐跟謝卓很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俊男美女本來就應該在一起,但真的見到了阿槐,鄧九萱卻覺得這對“愛人”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謝卓的確是又帥又有能力,他說他喜歡阿槐,鄧九萱信,但要說阿槐喜歡他,鄧九萱覺得就離譜了。
她看起來不像愛情裡男主追妻火葬場或是帶球跑的小嬌妻女主,倒像是寶刀在手砍儘瘋狗的絕對主角。
當時鄧九萱腦海裡就蹦出個奇怪名詞出來:越級碰瓷。
阿槐同樣打量著鄧九萱師兄妹三人,怎麼說呢……他們看起來,好窮哦,就是完全沒有錢的那種人,寒酸的過分,鄧九萱不是都跟了謝卓挺長時間嗎?怎麼謝卓不知道給人準備點好看衣服,提高一下人家的生活質量?
她這麼想著,就問了:“為什麼你沒有漂亮衣服穿,謝卓很摳門嗎?沒給你錢?”
鄧九萱是個忠實的顏狗,她覺得謝卓帥,就對謝卓很友好,現在她覺得阿槐美,便跟阿槐說話也輕聲細語起來,甚至有點結巴,靠近了看,這女孩更好看了:“給、給了,但是我不能亂花。”
雖然有點好騙又經常不過大腦思考,但鄧九萱是個很聽師父話的徒弟,她最大的問題就是懶,懶得去想懶得去問懶得去練,是那種躺著脖子套個餅,餓死了都不知道轉著啃的類型。
鄧六果與鄧七燕則小心謹慎地打量著阿槐,恕他們才疏學淺,這個女孩除了膚色過於蒼白之外,沒有哪裡不對勁吧?師父說了,世沒有鬼,隻有各種各樣負麵的“氣”,但有一些人是特殊的,對“氣”天生有著神奇的感應能力,就好比師父,好比眼前這個女孩。
最後還是鄧七燕問:“殷槐小姐,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阿槐點點頭。
“我們這次來,其實是想幫謝先生問問,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是說他哪裡做得不好,讓你感到被冒犯了。”
鄧七燕斟酌著,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生怕阿槐因此生氣。
阿槐哦了一聲:“謝先生是怎麼跟你們說的呢?能說給我聽聽嗎?”
師兄師姐齊刷刷看向鄧九萱,鄧九萱有點尷尬地清清嗓子,簡略把謝卓給她講的故事一帶而過,聽得阿槐都笑了,“他是這樣說的?嗯嗯,不錯,有點意思。”
這是阿槐沒想到的,她知道謝卓會騙人,但沒想到他會這樣不要臉的騙,全程除了兩人的確是認識之外,居然沒有一句是真話,她問鄧九萱:“你不覺得奇怪嗎?用正常思維來想的話,他覺得我是他的戀人,為什麼不敢親自來找我,卻要找你這種道門中人呢?如果不是心虛,那就是有病?”
“我這裡還有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阿鬆微微笑著,他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個文件袋拿在手,笑吟吟遞了出去,田萬裡被以敲詐勒索的罪名送入監獄,謝卓派人去抓,肯定沒想到那不知所蹤的檔案,其實落在阿槐大人手裡吧?
警方的報告最是真實且一針見血,接觸了田萬裡的阿鬆全程記錄了謝卓示意下的犯罪過程,不是他親自陣又怎樣,他和他的經紀人是利益共同體,什麼愛情故事呀,他也配跟阿槐大人談愛情?
原本以為是相愛的動人情節,突然變成法治內容,鄧九萱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槐很遺憾地告訴他:“他是怕我揭穿他的真麵目吧,畢竟,就算逃脫了法律的製裁,他也還有一億多的粉絲,怎麼能失去韭菜的愛呢?”
韭菜們要是不愛了,他割誰去?
鄧九萱的確是有點愛慕謝卓,畢竟謝卓的公眾形象良好,長得帥對她也溫柔,唯一值得詬病的是他被死氣纏身後脾氣變得暴躁起來,但那點小小的愛慕,和大是大非比起來,鄧九萱還不至於傻到分不清自己該怎麼做。
她嘴唇哆嗦著,感覺自己的心啪啪啪碎成無數瓣,然後就是覺得還待在自己手機餘額裡的定金無比燙手,這錢她不能要!
兩千萬長著翅膀飛走了,但要是真拿了這錢,回去後師父肯定會生氣。
阿槐就看著這師兄妹三人臉表情變來變去,從震驚、憤怒,再到厭惡、悲傷——最後的悲傷她不大理解。
“那你希望我們怎麼做?”鄧六果問,“如果早知道這些的話,我們是不會來這裡的,光是車票就死貴呢……”
雖然他們師門下都老倒黴蛋了,可這次是一毛錢也沒賺著還得倒貼來回票錢。
居然真的想都不想就不賺謝卓的錢了?阿槐有些驚奇地看著他們:“聽說謝卓出了兩千萬。”
鄧七燕吸了下鼻子,很想哭:“……是啊。”
“那這樣好了。”阿槐豎起一根手指,“我雖然舍不得兩千萬,但我給你們十萬,你們接受一下我的委托如何?”
有錢不賺王八蛋,鄧六果眼睛一亮:“你說!”
“沒彆的要求,不要向謝卓透露你們知道真相的事情,並且不許再為他拔除死氣。”
阿槐的要求並不過分,鄧六果跟鄧七燕商量了一下就答應了,然後阿槐看著鄧九萱,問她:“你是舍不得嗎?要不,就算了?”
“不能算!”鄧七燕嚇了一跳,十萬塊錢呢!是光明正大乾乾淨淨的十萬塊錢!“我們答應你!師妹,你還愣著乾什麼?”
鄧九萱抬起頭看著阿槐:“隻有一丟丟的舍不得。”
感覺很不真實,她是在下山做委托的時候遇到謝卓的,然後就被他邀請幫忙,這段時間裡謝卓表現的真的很好,往日的名聲也沒有絲毫汙點,鄧九萱覺得他是個完美的好人,結果卻是這樣,比起自己被騙,她其實更傷心於自己愛慕的謝卓居然是個假象。
阿槐嘴角微微揚起,“沒關係,他會後悔的。”
一直友好交流的少女突然露出這樣的笑容,讓鄧九萱師兄妹三人打了個寒顫,阿槐還留他們吃午飯,等離開殷家時,三人忍不住感慨,多好的小姑娘啊!真可惜,聽說她跟死去的姐姐長得一模一樣,怪不得謝卓被嚇成神經衰弱了,他自己心裡有鬼,還能怪誰?
謝卓已經準備進組了,他自己去不放心,還想把鄧九萱師兄妹三人也帶著,這樣的話萬一出什麼意外,還有人能幫他。
但他們答應過阿槐,不插手謝卓的事,如果謝卓是無辜的,他們不收錢也會幫他,然而謝卓並不無辜,甚至於他和江商、宣鶴、戚向橫等人是一夥的,師兄妹三人恨不得離他遠一些,免得打雷的時候劈到自己。
同時他們又不能讓謝卓知道他們已經得知真相的事,所以鄧六果跟鄧七燕宣稱師父重病,他們得趕緊買車票回去守著,兩人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至於被留下來的師妹怎麼辦,這個……隻能說死道友不死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