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流言 天助我也!(1 / 2)

太子五個月剛學會坐著的時候, 可喜歡坐著玩了,每天吃飽睡足便會指著嬰兒推車啊啊啊地要坐上去。

郝如月便將他抱坐在車上,蓋好羊絨毯、小棉被,戴上虎頭帽, 出去炸街。

第一站通常去前院給太後請安。太後入了冬便不怎麼出門了, 難得有個小客人過來拜訪, 歡喜得不行。

等太後稀罕夠了,天氣好的話, 郝如月還會推著太子走出慈仁宮, 一路玩到慈寧宮,給太皇太後請安。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皇上便是天下第一大孝子。沒有特殊情況, 每日下了早朝, 皇上都會東西兩邊跑給太後和太皇太後請安,將孝順做到極致。

有皇上做榜樣, 太子自然要好好學。

百善孝為先, 郝如月非常讚同,並且決定從娃娃抓起。

太皇太後喜歡孩子的方式與太後不同。太後總是喜歡抱一抱,親一親, 問一問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太皇太後也抱也親,不過還是更喜歡與太子麵對麵坐著,給他講皇上小時候的故事。

也不管太子能不能聽懂。

反正郝如月是聽了滿耳朵, 越聽越覺得皇上命苦,便決定也免費送皇上一套羊絨中衣好了。

從慈寧宮出來便要往回走了,偶爾郝如月會推著太子去惠貴人的延禧宮串門。

這一次惠貴人不在,聽說是去承乾宮扒門縫了, 郝如月聞言歎了口氣,隻得推著太子離開。

出門正好撞見紅著眼睛的惠貴人,郝如月安慰了她幾句,才要走便聽見一陣孩子歡快的笑聲。

奶團子本來都有點困了,大約是聽見了同類的笑聲,頓時豎起小耳朵,啊啊啊地要去後邊看看。

“大阿哥在做什麼,玩得這樣開心?”不用問也知道,惠貴人肯定是想兒子,這才去承乾宮扒門縫的。

惠貴人果然喜極而泣,帶著濃重的鼻音說:“皇上在呢,正陪著大阿哥蹴鞠。”

笑完又憂心起來:“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這樣冷的天,大阿哥跑得滿頭滿臉的汗,貴妃也不讓人給擦一擦,隻知道站在旁邊笑,這要是著了涼可怎麼好。”

說著落下淚來。

郝如月想再安慰幾句,奈何嬰兒車裡的奶團子不乾了,啊啊啊地隻要去看自己的同類。

承乾宮在延禧宮的斜後方,離得並不算遠,郝如月便推著奶團子過去了。惠貴人不放心也跟了過去。

門口當值的一看惠貴人又來了,臉拉得老長,可看見後麵跟著太子的嬰兒車,便沒說什麼。

也沒有要進去通傳的意思。

自打佟佳氏升了貴妃,皇上隻臨幸了一回,之後再沒有。

貴妃住進承乾宮有一段時日了,這還是皇上第二次過來。

上一回是大阿哥剛進宮的那一日,皇上教會了大阿哥走路,抱著大阿哥叮囑了貴妃幾句好生照看就走了。

這第二次還是貴妃拿了大阿哥寫的大字,吩咐人送去乾清宮,皇上看了喜歡才過來的。

前朝事忙,皇上來一次不容易,貴妃見皇上一次更不容易。承乾宮的奴才不想讓太子搶了大阿哥的風頭,一個個都低眉垂目,隻要沒人吩咐通傳,他們權當沒看見。

郝如月隻是路過,並不想破壞天家父子培養感情,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蹴鞠比賽,便推著太子離開了。

當時奶團子有些困倦,郝如月推著他離開便離開了,結果睡醒一覺便哭鬨起來,怎麼哄都哄不好。

郝如月問他怎麼了,他還不會說話,隻用小胖手比比劃劃的,看得眾人一頭一臉懵。鬆佳嬤嬤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撞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慌著要去請寶華殿的和尚做法。

郝如月沒讓,又看了一會兒終於看懂了。

她試著抱起奶團子往上舉,驚人眾人麵麵相覷,奶團子卻咯咯咯地笑起來,藕節似的小胖胳膊上下揮舞著。很快又不滿意了,哼哼唧唧示意郝如月再舉高一點。

奶團子快三十斤了,郝如月抱他都費勁兒,更不要說舉高高了。

等放下來,奶團子秒變氣包子,小臉也皺了,眼圈也紅了,還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媽媽”。

原來不隻想舉高高,還吃醋了。

上午在承乾宮看蹴鞠的時候,大阿哥陰差陽錯地進了一個球,皇上便將他舉起來,朝上扔了幾下,大阿哥的笑聲更響亮了。

六個月的小娃娃已經知道吃醋了嗎?於是郝如月便吩咐人往乾清宮跑了一趟,小娃娃吃了汗阿瑪給的醋,當然要汗阿瑪親自哄。

原以為皇上要晚上才有時間過來,結果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皇上已經到了。

奶團子看見皇上,便喊著“媽媽”要皇上抱。皇上含笑將他抱在懷中,奶團子便開始揮舞小胖胳膊,迫不及待地用十級嬰語與他的汗阿瑪溝通。

郝如月才要提醒,皇上已經懂了,抬起雙臂將奶團子舉得老高,奶團子咯咯咯笑得很大聲。

然而還不滿足,又用十級嬰語啊啊啊地溝通。之後身子騰空,奶團子幾乎笑破了音,卻把屋裡伺候的齊齊嚇出一身冷汗。

六個月大的奶娃娃當真可以這樣扔嗎?

那可是太子啊!

郝如月一邊感歎父子天性,一邊感歎皇上的臂力,扔三十斤的奶團子,跟扔一團棉花似的。

不過皇上扔太子和大阿哥明顯不一樣。扔大阿哥的時候,那是能扔多高便扔多高,最後大阿哥都有點害怕了。扔太子卻是收著勁兒的,看似隨意,實則格外小心。

大約怕小孩子受不住,沒扔幾下便停了手。

奶團子這回終於心滿意足,抱著汗阿瑪的臉狠狠親了一口,在皇上的俊臉上留下了自己歡喜的口水。

天家的孩子都這麼早熟嗎,六個月不但會吃醋,還懂得爭寵了。

郝如月忙拿了帕子去擦,皇上含笑看她一眼:“可是想好了?”

郝如月滿臉黑人問號,見皇上仍舊盯著自己,一臉刨根問底的表情。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心腸瞬間百轉,然後一虛,忙吩咐丁香:“去把那套羊絨中衣拿來。”

康熙:“……”

送中衣也算是一種含蓄的暗示吧,小姑娘長大了,懂得害羞了。

鬆佳嬤嬤一看兩人的互動,不動聲色地給乳母使了個眼色,乳母會意借口到了吃奶的時辰,將太子抱走了。

芍藥端來茶水,與丁香一起退下,梁九功托著羊絨中衣最後離開,屋中隻剩康熙和郝如月兩個。

康熙坐下喝茶,盞中仍舊是他最愛的碧螺春。茶湯青碧,喝到口中微苦,而後回甘:“剛才那套中衣是你做的?”

郝如月才要回答,外頭忽然有人稟報:“姑娘,前院派人來說羊絨中衣太後很喜歡,問還有沒有現成的,想再拿一套給……”

話沒說完便消了聲。

康熙挑眉:“你給太後也做了中衣?”

郝如月這才有機會回答:“羊絨中衣是臣家中的成衣鋪所做,用料講究,輕薄保暖。臣給太後、太皇太後、太妃和老太妃們全都送了一套。本來也要往乾清宮送的,正好皇上過來了。”

那日郝如月扛著大鐮刀想了半天,最終決定從老年貴婦圈割起。

這一推廣策略主要是由羊絨的性能和受眾人群特點決定的。羊絨足夠保暖,而老年貴婦最怕冷。

當然在割韭菜之前,得先做推廣。於是郝如月推著太子把慈仁宮、慈寧宮各處都走了一遍,從太皇太後到太妃每個人都免費送了一套。

穿越前郝如月是集團的執行總裁,其實就是個大銷售,集團七成的業績全都壓在她身上,硬生生將她從一個i人掰成了e人。

什麼難對付的客戶沒見過。

更何況有奶團子這塊活寶做敲門磚,不管是不苟言笑的太皇太後,還是從未謀麵的太妃,都對活潑可愛的人類幼崽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郝如月推著嬰兒車轉了一圈,試穿樣品分發完畢。

下一步便是等待客戶反饋,二次購買和推廣效應了。

皇上是天下第一大孝子,不光孝敬太後和太皇太後,連帶著先帝的妃嬪和太宗皇帝的妃嬪全都養在宮中,讓她們過著衣食無憂的尊貴生活。

清朝早期的各路妃嬪與中後期截然不同,尤其是太宗皇帝的妃嬪,每一個都大有來頭,且腰纏萬貫,是帶著草場、牲畜、奴隸和萬貫家財嫁過來的。

即便不用皇上奉養,她們也能過得很好,並不像中後期的太妃們一樣,若沒有兒子傍身,不過是混吃等死。

先帝的妃嬪也是一樣,大多數來自蒙古,都是頂尖貴族家的女兒,嫁妝豐厚自不必說,背後還有強大的母族勢力。

皇上奉養她們,與其說是孝順,不如說是籠絡。

都說清朝無昏君,而康熙皇帝便是眾多明君當中,最職業、最務實、最懂得審時度勢的那一個。

與郝如月的預料大差不差,第一撥推廣完,很快迎來了二次購買。

郝如月又推著太子逛了一圈,委婉地告訴大家,她手上沒有那麼多現貨,之前那些是家裡托人帶進宮孝敬的。

這些個太妃、老太妃從小在蒙古長大,都沒穿過如此柔軟潔白,還帶著香味的羊絨衣,便拉著郝如月問在哪裡能買到現貨,她們都想多買幾身替換著穿。

人老了,怕冷,冬天總要穿成個棉花包,動一下都費勁兒。自從穿上羊絨中衣,就跟厚棉袍說拜拜了,感覺冬天都變得溫暖起來。

郝如月隻得勉為其難地告訴她們,自家在城裡有個成衣鋪,那裡有售,隻是價錢有些昂貴。

“東西一樣就行,衣服而已,能貴到哪裡去。”

“這樣白這樣柔軟,貴點是應該的。”

“過幾日福晉就該過來給我請安了,回頭讓她買去,多買幾套。”

“幫我捎幾套進來。”

“也該讓福晉給家裡人多買幾套,穿著暖和,不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