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第二日,秦誤去主殿伺候,周證讓人帶了消息,告知賬本和名單到現在都還沒追到下落,秦誤吩咐下去叫手下人不必繼續追查,他下了私命,讓周證把他的人帶進來,傳話的下人領了指令就退下了,老皇帝在榻上嗚咽了一口氣,似乎喉嚨裡的沉沙在沙沙作響,聽見秦誤地腳步聲,眼睜開滿是褶皺的眼皮,詢問秦誤:“秦誤?”
秦誤上前:“陛下,奴才在。”
老皇帝很依賴秦誤,直到看見秦誤,才鬆了一口氣,眼神一直盯著他,呼吸劇烈,說:“朕,朕聽說,張玉傷了腿是嗎?”
老皇帝被人瞞了消息,昨夜才知道的,一覺醒來憂思過重,他麵露憂慮:“他這傷了腿……該派何人繼續找昶兒?”
“陛下,張玉大人抱恙,朝中有的是可用的能才,不必過慮。”
老皇帝歎息一聲:“也是。”
老皇帝看著他,絕對信任他,說:“這事,就隻能完全交代給你了。”
“朕給你禁軍半麵兵符,你替朕,好好在這大齊的天涯海角,搜尋昶兒的下落……”
秦誤跪下,接過兵符,扣頭領旨:“是,陛下。”
秦誤麵色恭敬地領了旨,極儘恭順說:“奴才一定翻遍大齊,找到三皇子。”
然而他的指腹卻玩味地摸索著粗糲的麵,上麵的斑痕是曆代帝王將軍磋磨出來的痕跡,他甚是喜歡。
秦誤收了兵符,吩咐宮人伺候老皇帝洗漱,自己守在主殿門口。
老皇帝要換騎裝,需要兩三個宮人幫忙才能穿上,在內殿裡一時半刻脫不開身,秦誤還沒站直身體,白貓畜生嗅到他的氣味,手腳伶俐地扒他衣袍,想要他看一眼它。
秦誤嫌這畜生聒噪,抓壞了自己自己衣角的繡文,想要甩開這個出聲,隨便哪個鈴鐺打發了,卻忽然他聽見門口來人,他卻又伸出了手將那小畜生抱在了懷裡。
他伸手撥了撥白貓的下巴,白貓抬起下巴讓他撫摸,慵懶得趴在他的懷裡,他也伸手拂過白貓的毛發,如此又是美人與貓兒了。
秦誤抱著白貓迎上門前,來人華袍僧衣,氣質斐然,淨法麵容仍舊沉靜冷淡,他身邊還跟了一個宮女,赫然是微竹。
“殿下安好。”秦誤抱著白貓對來人行禮,視線默不作聲地看向淨法身後的微竹。
微竹仍舊是那身大紅衣袍,一夜過去,衣著未改,紅衣襯得她雪白可人,隻是哭得雙眼腫得跟核桃一般大小,清秀的小臉略顯憔悴,腿一直在打抖,怯怯地低著頭跟在淨法身後,迎麵一看到秦誤站在眼前,她的眼馬上就又噙了眼淚。
委屈又可憐。
然而她算是個美人,美人可憐委屈,即是楚楚動人,秦誤很滿意微竹如此模樣。
倘若他是個尋常男子,不是閹人,沒長這身皮囊,沒有一身魅術,他或許當真也會看上微竹。
不過,她夠聽話。
秦誤抬眼看向淨法,淨法相比之下就要平淡許多,他性格極為穩重,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縱是自己破了戒也相較於常人更加冷靜,他看著秦誤,甚至就連一絲羞惱也沒有。
他自然知道一切是秦誤故意而為之。
可是又能如何呢?
秦誤縱使再作惡,也不及淨法貪色而破戒的罪責嚴重。
雖然秦誤隻是用了最烈的藥和漂亮的宮女,然而破戒的又不是他,秦誤有恃無恐。
淨法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被秦誤逼著麵臨了兩個選擇。
要麼成為秦誤的走狗,始終有個把柄在秦誤手裡,終身無法掙脫,要麼死在北黎佛域的戒律之下,大齊的唾罵背棄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秦誤漫不經心地撫弄著手裡的白貓,詢問:“殿下,是前來拜見陛下的嗎?”
顯然淨法妥協了,他要了名利地位,而不是禮法清規,他看向秦誤,道:“不是,是找你的。”
“哦?奴才還有什麼本身可以教佛王殿下來找奴才?”他問得極輕佻,半笑著。
“我要微竹。淨法說話時,目光都未曾變動過,隻是僧袍領口處,似乎有幾點異樣的痂痕,他說:“如你所言,她很伶俐。”
秦誤偏頭去摸白貓,撩起眼皮看淨法,淨法在他眼前撥動佛珠,指骨修長,肌理瘦削,赫然一雙極為優越的手,隻是顯然還有昨晚乾柴烈火的痕跡。
淨法的指縫間尚有一點抓痕,秦誤收斂視線,沒有去看,說:“微竹好福氣,得了殿下的眼緣,若是殿下跟奴才要微竹,可真是折煞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