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高門棄婦 不落言笙 6289 字 4個月前

孟禾鳶彎腰拾起了地上的休書。

顏韶桉的聲音卻如尖錐般刺著她的心扉:“隻是,孟氏,你已是下堂棄婦,離了我,又能去何處?”

孟禾鳶麵龐淡淡:“與你無關。”

“你不能走。”顏韶桉不容置疑道。

天際飄起了大雪,寒意縈繞,冬霧彌漫,冷風裹挾著晶瑩雪花落在了她的眉眼發梢,長睫輕顫,孟禾鳶側目嗤笑:“顏韶桉,你想囚/禁我?我同你已無乾係,按照規矩,合該婦歸孟氏。”

顏韶桉冷冰冰的看著她,眸中無一絲情意:“你如今腦子不清楚,神誌不清,橫遭打擊,我也是為你好,你離了我又能去哪,孟府是不會要你的,現在,隻有我才是你的依靠。”

“阿鳶,你病了。”如惡鬼般的聲音催眠著孟禾鳶,顏韶桉妄圖以這般方式困住她,不過是看準了她無依無靠,此番父家打擊,叫人神誌不清也不會有人疑惑。

孟禾鳶緊閉著雙眼,再睜開時便是滿眼的恨然,原以為她自請下堂,便能離開這個惡心的是非之地,顏韶桉竟使了這種手段,她真是錯的離譜,一股絕望油然而生。

難道,她真的要爛死在這汙糟之地了嗎?

梅臻兒麵色難看的緊,都到了這般田地,顏韶桉還不願意鬆手,“二爺,律法言明……”

“她一個罪臣之女,孤身一人是想被流放嗎?”顏韶桉嗬斥了一句,打斷了梅臻兒的話。

沈氏同吳媽媽低語:“趕緊去孟府一遭,勸勸同孟二爺把人接回去。”,吳媽媽應了是,氣氛凝滯,魏老太太便把二人隔開,待孟府的人來了再作打算。

半響,吳媽媽回來了,同在鶴歸院等的沈氏耳語:“孟府那邊兒大門緊閉,說是長房已經從族譜除名,孟氏已然不是他們孟府中人,是去是留,他們管不著。”

沈氏氣得臉色發青:“什麼忘恩負義的東西,好歹是血親,便這般不管不顧,難不成還要我們管?”

魏氏也是一臉不悅:“孟府大約就是要隨桉兒去,打定主意不管這人。”

“依我瞧,把人送到後山平山堂去,那處離西府遠,也算全了這三年的情誼,不叫外人說咱們西府忘恩負義。”

沈氏心口堵得慌,她才剛剛歡天喜地的以為要打發走這個掃把星,也不知桉哥兒怎麼想的,非要留下她。

吳媽媽把魏老太太的話帶到,孟禾鳶眼前一黑,她知孟府薄情寡義,但也是祖父看著長大的,祖父最看著禮儀規矩,她是自請下堂,原是該婦還孟家,不敢相信孟老太爺竟這般容不下她。

無邊的潮水擠壓在了她的心扉,窒息感充斥渾身,孟禾鳶扯了扯嘴角:“祖父……可有說什麼?”

吳媽媽翻了個白眼:“孟家已同長房割了關係,您也最好再也彆回去了,現在人人知曉孟家嫡長女是罪臣之女,孟府還有兩位待嫁的姐兒,不叫您回去,也是怕您敗了女眷的名聲,還叫您日後切莫謹言慎行。”

盼望的親人之情消失殆儘,孟禾鳶心血翻湧間拽著吳媽媽的袖子,虛弱問:“祖父可有提起過父親和兄長?”

吳媽媽避開了她的手指:“並無。”

最後一絲光亮熄滅,孟禾鳶險些沒有站穩,他父親征戰一生,為孟氏掙下汗馬功勞、無邊榮耀,他們是血緣,是這世上至親之人,孟老太爺如何、如何能棄置不顧呢?

所謂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孟氏自詡書香門第、族中子女皆幼年啟蒙,到最後竟做出這種見利忘義之事,可歎、可笑。

磅礴的恨意淹沒了孟禾鳶,她揪著心口低泣。

吳媽媽垂眸冷聲:“孟氏,該走了,平山堂二爺已經命人打掃了出來,您該去了。”

王媽媽上前一步狠狠推了吳媽媽一下:“呸,下賤玩意兒,你也配直呼我們姑娘的名諱,趕緊滾,少在這兒耀武揚威的。”

吳媽媽踉蹌著險些氣歪了嘴:“你、你趕緊同你主子一起治治腦疾罷。”許是王媽媽滿臉橫肉的模樣太過可怖,吳媽媽心虛的沒再嘲諷,嘀咕了兩句便轉身離開了。

平山堂離西府有些遠,沈氏喚了幾個婆子把主仆三人看管著,強硬的送到了平山堂,一路上,孟禾鳶的鞋襪也踩了不少泥濘。

平山堂是一樁圍了籬笆的院子,院內落雪遮掩了小幾小杌子,總共三處廂房,正好給主仆三人居住,屋後還有一處小廚房、一處柴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小廝婢子們把箱籠放下便離開了,一句話也懶得說,似是避著瘟疫一般,孟禾鳶揉著手腕,心中一片蒼涼。

*

顏韶桉靠著太師椅在書房發呆,玄色廣袖滾著金邊兒,眸色沉沉,小廝長安躬身:“爺,少……孟氏已然去了平山堂。”

他捏著眉心不耐:“著人看緊了,明日找個看腦疾的大夫請過去,再找個嬤嬤日日看著她喝了藥。”,長安以往承過少奶奶的情,眼下也不免壯著膽子為她說幾句話:“爺您彆生氣,奴才覺著,少奶奶苦的很,少奶奶自請下堂便是為了保全爺的名聲,免得叫您落下薄待妻室、落井下石的名聲。”

顏韶桉眸色沉沉:“這是她同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