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沐景序應了一聲向前走去,柯鴻雪原想問他是什麼截止日期,想了一想還是作罷,厚著臉皮跟在他們身邊一起往藏書樓的方向去。

學府藏書樓上下七層,底三層隻要是學府中人,就算是廚房燒飯的師傅、後山挑水的小廝也能進去看書,中間一層是自修室,燈火常年不滅,供學生看書寫作。

再往上兩層則是隻有夫子們才會去的地方,頂層則隻有掌院可以上,堆放著一些重要古籍。

柯鴻雪有一次跟先生上了頂樓,看著窗外山景,笑道:“這麼高的台階,先生您腿腳還方便嗎?”

差點沒給掌院打死。

如今徐明睿和沐景序來這裡,目的地既不是下四

() 層(),也不是頂一層?()?[(),他們直接拿出了夫子的身份牌,去了五層。

柯鴻雪掃了一眼,發現那是沐夫子的牌子。

徐明睿說:“幸好我哥那天提起臨淵學府還有一本孤本,我想著你之前進藏書樓便上的五樓,定是有牌子的。這不,真給我撞了大運,要不然還不知道該去哪裡找書。”

柯鴻雪一時間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歎,殿下給自己做了個身份,竟還能用到這一處來。

他視線微移,借著窗戶落進來的光線看向沐景序側臉,心裡尋思學兄怕不是剛進學府時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才日日往藏書樓跑?

但這也不過隨便想一想,並不值得多麼深思。

沐景序道:“你說的那本我隻是前些日子似乎看到過,具體在哪記不清了,還得勞煩你自己去找。”

“那是自然,多謝。”徐明睿抱拳道,說完一點也不客氣,轉身就去了書海。

這一層人數不多,基本都是些沒課的先生,在研究一些古籍策論。

柯鴻雪既想問方才琴室發生的那一幕,也想問他之前回徐明睿的那句“喜歡”到底是什麼意思,話到了嘴邊,說出口的卻是:“要找什麼書,我幫你找。”

沐景序疑惑地看向他,柯鴻雪笑道:“這間藏書樓裡一半的書籍都是我家捐的,掌院或許都沒我清楚裡麵有哪些書。”

這話不假,學府單靠學生交上來的束脩,也不足以建這麼多院落,柯家這些年往學府不知砸了多少銀子,早就成了幕後真正的掌權者。

沐景序遲疑的空檔,柯鴻雪笑著激他:“或者說學兄有什麼彆的目的,那本書隻能被徐兄找到,不願告訴我?”

這話問的就挺無賴的,沐景序沒辦法,隻能道:“是一本講農耕用具的書,用的是曆朝的文字。”

曆朝距今七百多年,確實難找。

柯鴻雪想了想,轉身要朝一個方向走去,腳尖剛轉過一個彎,回過頭笑道:“學兄不若跟我一起?找到了也好確認是不是你要的那一本。”

藏書樓安靜,光影散落到木質地板上,空氣中浮動的微小塵埃附著在古樸的書籍與文字上,沐景序並未思考,抬步便朝他走去。

柯鴻雪溢出一個笑意,帶著他去角落。

新朝剛定的時候,通常會燒毀一些前朝的書籍,大曆堪堪也隻維係了兩百年,經過這麼多年的歲月,留下的文字記錄少之又少。

柯鴻雪一邊搜尋著前朝古籍,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前朝的農耕用具,放到如今多半也過了時,學兄找它做什麼?”

“徐明睿的兄長要用。”沐景序並未明說。

柯鴻雪抽出一本書來翻了兩下又塞回去,低著頭問:“探花郎?”

“嗯。”

光影浮動,鳥雀落在窗台上鳴叫。

柯鴻雪沒看沐景序,語調懶散又輕慢,仿似萬事都不值得他思考,一邊找著書一邊閒聊,隻興趣來了隨口一提:“聽說探花郎風姿綽約、姿容俊秀,學兄可曾看過?”

沐景序蹙起眉頭,聲音冷了下來:“不曾。”

柯鴻雪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卻說:“學兄的琴很好聽。”

沐景序微微一怔,尚且未反應過來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心底卻莫名有一種不詳的直覺迸發。

他閉著嘴沒吭聲,柯鴻雪道:“高山流水,難覓知音。徐兄的琴雖好,跟你比起來卻多了份固守成規的稚氣,夫子似乎聽走了耳。”

直覺愈發強烈,沐景序停在原地,看著柯鴻雪手指從一本本書封上拂過。

動作輕佻隨意,隨著光線的分割,仿佛在憑空演奏一曲樂章,起承轉合、婉轉多情。

良久,他從書堆中抽出一本,隨意翻了兩下笑開:“找到了。”

沐景序心裡墜著塊石頭,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接那本古籍:“多謝。”

柯鴻雪笑意愈發燦爛,手卻沒鬆:“學兄想怎麼謝我?”

沐景序沒應聲,眉心淺淺蹙起,表情似有不虞。

柯鴻雪與他僵持兩秒,率先鬆了手,故作散漫地回過身又抽出一本書,倚著書架便看了起來。

沐景序抬眸凝視他片刻,轉身欲走,可步子剛邁出去,身後卻傳來一道輕之又輕的聲音。

似乎不要他回答,又似乎執拗地在求一個答案。

“所以學兄,你真的不會彈《關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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