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2 / 2)

這是一個熟悉的名字,邁克爾把香煙摁滅在護欄扶手,又抽出手帕擦拭指尖的灰燼,“他是我的校友,我們在同一個兄弟會。”

邁克爾對這些組織不感興趣,那些神秘又苛刻的規矩在他看來過於無聊,他既無積攢人脈的需要,也無博取認可的想法。他最初的理想隻是做個平頭百姓,在大學裡教教書,適當給家裡提供提供一些幫助。但上尉軍銜和優渥的家境,似乎讓他在學校裡成了一個名人,天然擁有進入兄弟會的通行證。他在裡麵沉默寡言,僅出席必要的活動,饒是如此,還是結識了大把的人。

布蘭德利便是其中之一。邁克爾走出公寓,一麵示意加洛關門,一麵向皮肖塔解釋:“他也是紐約人,律師父親,家境很一般,全靠聰明的頭腦。他愛玩□□,但兜裡沒錢,我借了他一百美金,那次他贏回了一百五十美金。”

皮肖塔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他原來的想法是利用邁克爾柯裡昂家族幺子的身份向那個美國記者施壓,他也打聽到對方是紐約人,他父親又是最會審時度勢的律師,斷不敢得罪黑手黨。

從美國記者下榻的加西亞酒店出來,皮肖塔滿臉輕鬆。

他是聰明人,知道投桃報李,對邁克爾說:“明早我會派人來接你們。”

邁克爾淡淡地叼著煙,並未點燃,聲音很平靜:“不要告訴她我會去。”

夕陽的橙光落在眼裡,照亮那晦暗漆黑。

*

上弦月高懸於夜空,如上好的歐珀寶石躺在黑色的綢緞。月輝映照,奧洛爾托城堡藏在黑魆魆的山裡,幾何形狀的窗內透出柔和的光。

萬籟俱寂,侍從、女仆已然休息,親王、薩爾瓦托、助手們也已進入睡夢,為明日的盛宴養足精神。

三個女人坐在未點燃的壁爐前,頭頂的電燈光線明亮。西多尼亞在縫補一件襯衣,瑪蓮娜翻看這幾日的流水,艾波洛妮亞直勾勾地盯著角落裡的座鐘。

銅鎏金的奢華工藝,表麵布滿華美的雕飾,表盤頂端,太陽神阿波羅駕駛騰飛的馬車,俊朗飄逸,英姿勃勃。

閒得無聊,艾波洛尼亞問:“這鐘仿的是路易十四時期的風格吧?值多少錢?”

瑪蓮娜頭也不抬:“如果體積再大三分之一,鎏金的部分多一倍,勉強填補我們這幾日的開支。”

艾波訕訕閉嘴。

“也沒有花很多吧,”西多尼亞將手上的衣服轉了個角度,繼續縫補,“麵點、蛋糕是廚子現做的,水果和禽類由城堡農場提供。貴的隻有稀有蔬果和肉類?”

那些菠蘿、奇異果、火龍果、鬆露、鬆茸……整箱整箱堆在地窖,明早還會送來最新鮮的海魚、羊羔肉和鹿肉。

“食物隻是小頭。”瑪蓮娜翻過一頁,“打點各方的公關費用貴得驚人。”

艾波洛妮亞對這幾日的支出有大概的估計,她說:“沒事,賣出五十台農機保準回本。”

瑪蓮娜從賬冊中抬眸,瞄了她一眼:“艾波,你自己聽聽。”

其實農機不是關鍵,重點是燃料。這鐵家夥靠喝汽油耕作,相當於在用石油兌換葡萄酒。目前石油為3美元一桶,而同樣體積的葡萄酒價值10美元,如果是運到美國,最好產區的酒價能漲到20美元。拋除其餘成本,利潤在80%左右,資本家願意為之鋌而走險。

然而意大利目前原油產量很低,北部油井尚未開發,上次大戰輸掉的原因之一就是向自己的燃油供應商宣戰。當然,這個錯誤不止它犯了。

燃料有價格,人力卻免費。她和瑪蓮娜都清楚,這是農機在國內推廣的阻礙之一。

艾波洛妮亞歎了一口氣,“罷了,當我白日做夢吧。隻能靠其餘幾個的副業帶它了。阿斯帕努怎麼還沒有回來?要是沒有宣傳冊,隻怕效果沒有那麼好。”

話音剛落,窗外便戲劇性地傳來輪胎軋過鵝卵石路麵、車輛熄火的聲音。

皮鞋踩踏大理石地麵,紛亂腳步聲逐漸靠近,皮肖塔推開橡木門,指揮著保鏢們將一摞摞小冊子搬入。

“晚上好,女士們。幸不辱命,我把你們要的給帶回來了。”

等保鏢全部退出,橡木門重新合上,瑪蓮娜放下賬冊,從座椅上站起來,揀起一份宣傳冊,評價道:“紙張厚實,線條清晰,顏色豐富,阿萊桑德拉終於學會不被印刷廠老板糊弄了。”

艾波洛尼亞也拿起一份,是阿拉克涅紡織廠,它比其他幾份更加厚實,三折頁的版式,中部依次粘貼幾條窄窄的布樣,方便賓客用手觸摸,這是最為直觀的感受。

這些宣傳冊由瑪蓮娜手下那名叫阿萊桑德拉的姑娘設計,她這幾日一直在印刷廠盯著進度。

皮肖塔:“已經把阿萊送回家了。”她父親是組織的骨乾成員,十分支持她的工作,並為她驕傲。

一件事彙報完,皮肖塔又聊起了那些記者,“就連美聯社的布蘭德利先生都願意來。法國新聞報的勒龐先生實在抽不開身,他希望我們把照片和文字資料郵寄給他,他會專門寫一篇報道。”

“太好了。”艾波興奮地搓手,“不僅給他照片,我還能給他錄像帶。”

她走到瘦挺的青年麵前,用力地錘他肩膀:“阿斯帕努,真有你的!”

皮肖塔看著她開心的模樣,想想還是沒有把邁克爾也會一道來的事告訴她。

能出什麼事兒呀。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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