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氣很好,還沒有到中午,蒙羅角部的前部,就到了抹邦山。
不過很快就有遊騎回來報知:狄道城多了不少將領認旗,狄道城外也多了些營盤。
全部兵力龜縮入城,那不是守城,那是守死。
正常的守城戰法,當然要在城外布置好兵力,敵軍來攻,才能跟城裡守軍互為支援。
蒙羅角部在這化雪的時節出兵,就是瞎征那邊,想來個出其不意,否則這時節,當真不是出兵的好時機。可是這時趕到抹邦山,卻發現狄道城的宋軍已有防備,蒙羅角部的頭人和一眾大小首領,就有點不知所措了。
如果是秋草正肥的時節,那偷襲變成強攻,也沒有什麼不行。
可正是化雪的時節,這要不是瞎征那邊支應的糧草,壓根就不可能行軍,這要打不下來,怎麼辦?而且如果不打,就得趕緊走,原本就是打著奇襲的主意,到了這裡也隻有七八天的糧草,不撤的話,那得餓死在這裡。
可不打就走,瞎征的糧草,有那麼好拿?
蒙羅角部的頭人清楚,就這麼回去,那隻怕在瞎征麵前,是交代不過去的。
所以這就犯難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但不論如何,這上萬人的龐大隊伍,收攏了起來,紮下營,等著頭人們的決定。
“剝波呢?我要尋他買把小刀。”有牧民向左手殘缺的少年問道。
“哪知道跑那裡去了,似乎跟李宮八族的人去了吧,聽說要去販些鹽回來,我也不太知曉。”左手殘缺的少年,一副跟自己沒有關係的表情。
從昨天半夜,那個名叫剝波,腰際還帶著被掐出青紫的少年就離開了。
不單是因為他們發現,離開了自己的主子,他們無法繼續保持現在的生活。
而且更重要的,他們希望自己能跟築錄羽城一樣,被主子接去宋國,去那東京的花花世界,吃香喝辣。
沒有什麼忠誠,沒有什麼不甘為奴的大誌,就是這麼簡單,土著少年的願望。
但往往這種很直觀的願望,卻也是最原始的欲望,驅動著人們為此而舍生忘死。
在蒙羅角部到了當天夜色降臨之際,還沒爭論出個結果時,名叫剝波的少年,已跑死了兩匹馬。
於是剝波就騎上第三匹馬,也是最後的一匹馬。
當初築錄羽城把他們收羅起來,送到麥積鎮那裡,劉瑜給他們的培訓,除了簡單的算術之外,還有就是分辯方向。
那極短促的時間裡,劉瑜並沒有教他們要如何分辨方向,而隻是告訴他們,分辨方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吃動物內臟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的人聽進去了,有的人沒聽進去。
剝波是屬於聽進去的人,這也是為什麼由他來送信,而不是那左手殘缺的同伴。
在培訓之後,由築錄羽城運作,把他們送到各個部落,又攀上商隊的關係,混出了人樣,剝波就向部落裡的牧民學習,怎麼分辨方向;而且收羅彆人不要的動物內臟,想辦法洗乾淨了去吃。
所以在這個星光明朗的夜晚,夜盲症不太嚴重,又能依靠星星辨認方向的剝波,在最後一匹馬跑死之後,到達了秦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