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勺子,“兔子就乖乖地被我吃掉吧。”
“幼稚。”
賽諾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一下班就拉著九方打牌。
手指輕扣發出了禮貌的敲門聲,在得到門內的許可後,一道金色的身影就搶先提納裡一步從門後滑了進來。
“卡維。”
提納裡有些頭疼地喚了青年一聲,卡維在聽說九方的遭遇後,就擔心得不得了。雖然提納裡在路上三番五次強調九方沒什麼事,但還是拗不過卡維,隻好帶著他一起來探望九方。
少女此時還穿著昨天和他喝酒的那身衣服,嘴角有一些可疑的紅痕。
難道是被那群窮凶極惡歹徒毆打了嗎?卡維又心疼,又內疚,他昨天要是不喝醉,九方就不會被虜走了。
“你……”
卡維本想問九方還好嗎,但內疚和心疼混雜的情感就像麵紗捂住了他的嘴。很多時候,語言是沒有辦法傳達一個人的心的。他隻是個建築師,可沒有知論派的巧舌如簧。
“卡維學長?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九方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卡維,對卡維的,她有點愧疚,但不多。
等到她看見卡維一副眼眶微紅,眼淚欲落不落的樣子,她本來就沒有多少的良心卻突然開始痛了起來。
“對不起……要是我沒有喝醉就好,你就不會遭遇這些了。”
她被歹徒虜走一定很害怕吧,但是她卻沒有怪我,反而還在安慰我。
他剛才還沒有哭,但一聽到九方在安慰他。他那深陷的眼窩裡就出現了幾滴亮晶晶的東西,長長的睫羽上掛著搖搖欲墜的淚水,眼睛不安地顫動了幾下,淚珠就順著臉向下不住地淌,留下斑駁的痕跡。
卡維不想讓九方看見自己的失態,他雙手捂著臉蹲了下去,淚水順著指縫無聲地滴落在潔白的被褥上。
此時,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握住了他,另一隻手則溫柔地撫摸著他的發絲,少女充滿憐愛和溫柔的聲音近在耳邊,就像母親在安撫她受驚的孩子,“我沒事的,我就在這裡。卡維學長什麼也沒有做錯。”
卡維好久都沒有哭過了,他上一次這麼哭,還是在母親改嫁時。明明母親找到了新的幸福,卡維發自內心地為她高興,但祝福的話語下,眼淚不聽使喚地往下流。卡維沒敢讓母親看到,他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個孩子。
九方長得不像他的母親,他卻感到了一股久違的安心感,一瞬間就像是回到了被無限度的寵愛和寬容的孩童時期。
這樣的情緒卻讓卡維更加抬不起頭。
他非常在乎自己的外在,他拚了命想要給大家展示一個寬容、友善和可靠的學長形象。他看上去那麼瀟灑,又是那麼的才華橫溢,仿佛揮揮筆就能完成精巧的設計。但是隻有卡維知道,那全是假的。
他每日都花時間梳理羽毛,就像一隻耀眼的孔雀,但是他的家卻陰暗破敗,那裡隻會有他一人;他裝作輕鬆,與大家高談論闊,實則幾乎每天都要熬夜修改一遍又一遍的設計稿;他看似交友甚廣,與朋友無話不談,但是他從未提起自己的不易與辛酸。
因此,他害怕艾爾海森,他總能一眼戳穿卡維的偽裝。
而現在,他戴的麵具被他自己摘下了,那個脆弱、孤獨和膽小的卡維出現了。
九方,卡維默默念著她的名字,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奇怪的是,他害怕被艾爾海森戳穿,但並不害怕麵前的少女,實際上他想要卸下所有的偽裝,落入她的懷抱,在她的懷裡靜靜地沉睡。
“你哭夠了沒有。”
一道不客氣的聲音打斷了室內沉重的氣氛。
“賽諾。”
提納裡有些為難,這個沙漠矮子從來都不看任何氣氛,但他提納裡可是會替賽諾感到尷尬的人,尤其是掛著淚珠的卡維麵帶怒意地回頭瞪賽諾的時候。
“你什麼時候在的?”
被人打斷了情緒,卡維也傷心不起來了。他嚇了一跳,他身後什麼時候出現的人。
“……我一直都在。”
賽諾覺得莫名其妙,這個金發男突然闖了進來,然後看著九方就開始哭,不知道的,還以為九方馬上就要命不久矣了。
而且,他這麼大一個人,坐九方旁邊,這個金發男硬是看不見他。賽諾本來就討厭彆人哭,男人哭就更討厭了,他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才打斷了他。
九方倒是沒良心地看了看賽諾,又看了看卡維,她被室內這滑稽的一幕逗樂了。
乾得好,賽諾。
九方在心裡讚揚他,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哄卡維學長,況且也是她對不住學長在先,昨天不僅灌醉了卡維,今天還把卡維弄哭了。
提納裡看著滿室的混亂,狐狸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唉,他一邊歎氣一邊搖頭,早知道就把艾爾海森一起拉來了,艾爾海森那麼可靠,一定能鎮住這一屋子牛鬼蛇神。
殊不知,此時的艾爾海森卻有“正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