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管家賈母添嫁妝(2 / 2)

迎春忙道:“祖母教誨得是。”心內卻十分慶幸方才應對之時並無藏拙,不然哪裡能多得這許多東西。

賈母又歎:“你這婚事到底倉促,中間更有許多難平之處。我知道,你雖嘴上不說,心裡卻未必不怨著我們……”

迎春冷不丁聽了這話,倒給唬了了一跳,忙起身斂容道:“祖母說這話真教孫女沒有站的地兒了。婚姻之事本就長輩做主,孫女不敢有怨言。”

“況長輩們雖疼愛小輩,但所慮之事甚多,有時難免有不得已之處。孫女受著祖母、父母的愛憐長這麼大,也不是那等不曉事的人,心內自然是知道體恤的。如今又受祖母額外的垂憐,給了這許多東西與我傍身,孫女若還有怨言倒成什麼人了呢?”

賈母心內本存著些愧意,聽了這話倒是大為寬慰,對迎春更是生起了十二分的憐惜。不由將她摟在懷內不住婆娑:“好孩子,難為你竟這般曉事。”

迎春心裡明白,出嫁後,賈家便是她唯一的後盾。賈母雖不大管事,但真管起來是誰也不敢駁了她老人家的麵兒的。

嫁入孫家,她今後注定不順遂,以後難免有許多事要求到賈母身上。賈母對她多一分愛憐,她今後便多一分保障。

遂也做出十分慕孺的樣子,在賈母懷中磨蹭,口內哀哀道:“祖母,迎兒心內沒有委屈,隻是,有些害怕……”

賈老太君心想,這二丫頭一向是冷淡性子,如今這樣想必是真怕得狠了。便也拍著哄著道:“傻孩子,有什麼可怕的?那孫家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到了那邊若真有過不去的事兒,隻管回來找祖母,祖母給你做主!”

迎春得了那一車東西又得了賈母這句保證,心下難得鬆了口氣。本一心想著回去好好算算這筆飛來橫財究竟價值幾何,不想剛回到綴錦樓,便有探春並黛玉過來瞧她。

迎春隻好按捺下來,先陪她兩個說話。

正說著隻見寶玉也過來了,也不坐,倒先向迎春賀喜。

原來那孫紹祖在京裡竟已候到了缺,如今剛升了從六品的兵部主事。

探春和黛玉聽了也忙向迎春道喜。

探春道:“聽說那孫家姑爺如今才不到三十,這個年紀能做上從六品的京官,倒也很有幾分本事。”

迎春卻嗤笑:“誰知道這官是怎麼來的?保不齊是捐來的,買來的。”

她這麼說倒也不是全無憑據。她原看過一些紅學家的分析,說那孫紹祖出場時是在京候缺,他後來又總說賈赦欠他五千兩銀子不還。照曹公不寫閒筆的習慣推測,這銀子極有可能是他賄賂賈赦,用來買官的。

誰知寶玉卻道:“這事兒如今倒不大可能,你們在裡頭,不知道外麵的事。聽說前兒聖上剛下了嚴旨,除了那些用作恩賞的掛名虛職,旁的官職一律禁止買賣、捐納。”

“當今一向不喜買官跑官,貪墨賄賂這些事,如今又有了明旨,誰敢去觸那黴頭。”

黛玉原本正低頭撇茶沫子,聽了這話卻笑起來:“二哥哥也忒老實了,總有那些想做官想昏了頭的人。況買官跑官這種事又極難查證的,難保沒人鋌而走險。”

黛玉進賈府前一直跟著林如海在任上,有些東西難免耳濡目染。

寶玉賠笑道:“妹妹說的是,隻是這旨意才下,上頭正不定怎麼憋著勁兒要尋幾個人出來殺雞儆猴呢。彆人也就罷了,那孫家姐夫瞧著倒不似那種莽撞膽大之人。”

迎春心說,那孫紹祖還不莽撞?還不膽大?他連賈迎春——公侯家的小姐都敢打死,還有比他更魯莽大膽的嗎?

不過,從寶玉近來帶進來的消息看,孫紹祖在外頭倒是裝得忠厚老實,很能放得下身段,做小伏低。這跟迎春夢中見到的那個暴徒孫紹祖,簡直判若兩人。

或許是在外頭裝孫子裝的狠了,回家才需要打老婆發泄罷,迎春心想。

這時,司棋進來問晚飯擺在哪裡。

原來這幾日賈母吃齋,便教大家不用過去用飯,都各自吃去。

迎春便道:“如今天也冷了,不如咱們叫個鍋子來,暖暖地在炕上吃了,豈不好?”

寶玉等人自然無有不肯的。

一時小丫頭們端上菊花什錦羊肉鍋子來,迎春四人圍著炕桌坐了,繡桔又燙了一壺酒上來。

寶玉見了笑道:“正是要配這個才好呢。”

繡桔聞言便給他斟了一盅。

寶玉接過來立飲了一口,驚道:“二姐姐什麼時候倒喝上這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