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事難掩迎春報官(2 / 2)

這原是那潘又安被放倒後,掉落在地上的,不想此時被王住兒家的拾得。隻見她抄起那門栓,沒頭沒腦的便是一通亂舞。

王住兒家的是做過粗活的,手上很有些力氣,一根門栓被她舞得虎虎生風。

孫家仆婦們一時也不敢托大,都紛紛避讓。

陳嬤嬤便趁機從地上爬起,直撲二門而去。

她是迎春的管事大嬤嬤,孫家內院所有房門的鑰匙今兒已交了一份給她管著了,是以她沒費什麼勁兒便開了門。

“王家的,快走……”話音未落,門外突然湧進來一大群人,險些將陳嬤嬤擠倒。

孫母一見這許多不認識的男人,差點嚇暈過去,驚叫道:“這是內院,你們,你們怎麼進來的!”

原來這青雲巷裡住的雖說都是京官,但都不是世家,誰也沒有像賈府似的一家占了整條街,都是一戶一個院子挨著住的。

夜裡又靜,孫家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難免就驚擾了一大片。都是同僚,難免存著八卦之心,是以這些人都是主人派來孫家探聽消息的。

先時他們還規矩在前院待著,後來後院越鬨越亂,孫家下人都自亂了陣腳,他們便乘亂跑到二門外來探聽。

陳嬤嬤這一開門,正中了這些“瓜民”的下懷,都順勢湧了進來。

孫母此刻是攔住這個又顧不上那個,她回頭見自己的好大兒還在罵罵咧咧地發酒瘋,剛進門的兒媳婦還血肉模糊地躺在院子裡……

本就是強自鎮定,這一下更是急火攻心,兩眼一翻,當真暈了過去。

陳嬤嬤和王住兒家的才不管孫母如何,乘亂便溜到了外頭。

先趕緊打發了王住兒夫婦去報官,陳嬤嬤轉頭便敲開了鄰居家的大門:“我們姑爺要打死小姐了,太太又不放人出來……我是偷跑來的,勞駕,借貴府馬車送老婆子家去報個信罷……”

姑娘既要鬨大,那她就不妨再添一把火。

王住兒家的直到坐上了馬車還沒回過味來。

報官?不是說去請大夫嗎?這男人打女人說破大天去也就是家事,那王住兒家常氣不順了還愛給她兩拳呢?這也值得報官?

“當家的,這夫妻打架,府尹大人也管的嗎?”彆到時候官沒報上,人家反嫌他們找事,捉住打板子就不好了。

王住兒受不了自家女人這副蠢樣,一麵趕車一麵翻起白眼:“那還是夫妻打架?那姓孫的分明是殺人呢!咱就告他光天化日打殺公候小姐。敢站在咱們賈家頭上屙屎,咱就讓他後悔從他娘肚子裡爬出來!”

京兆府就是迎春來孫家路上瞧見的那個,王住兒一路快馬加鞭,不到半刻鐘,馬車便停在了府衙門下。

王住兒家的一路上被她男人一通洗腦,此刻一心隻想著要那孫紹祖殺人償命。

她一咕嚕滾下馬車,直撲衙門邊的登聞鼓而去。

“咚咚咚——”,“青天大老爺啊,你可要為我們姑娘做主哇——”

王住兒“……”

……

這京兆府前頭是衙門,後頭便是府尹所居宅院。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現任京兆府尹正是前不久被從大司馬位置上貶下的賈雨村。

他本要將那半夜擊鼓鳴冤擾人清夢的刁民先抓起來打一頓再說。不想門子進來報說是榮國府的人前來投案,他便歇了打人的念頭,接了出去。

賈府是賈雨村的老靠山,聽聞賈二小姐慘遭打殺,他自是不敢怠慢。一麵叫人立去賈府報信,一麵帶著大隊人馬徑直殺去了孫家。

待賈赦他們趕到孫家的時候,便見四方衙役把守,賈雨村端坐於正堂之上,神色不明。而他腳邊五花大綁的正是已經被打暈過去的孫紹祖。

見賈赦進來,賈雨村忙起身往前迎了幾步。

“雨村兄,這……”賈赦待要說什麼,賈雨村卻搖了搖頭,低聲道:“赦老,還是先進去瞧瞧二小姐吧。”

賈赦心口一沉,一語不發地往後院去了。

待進了二門,便聽得隱隱有哭聲傳來,賈璉跟在後頭,頓時一驚:“老爺,二妹妹不會是已經……”

二人對視一眼,搶步進了屋內。

時迎春已瞧過大夫,也上了藥,換了衣裳,隻是人還未轉醒。

賈赦進來時,隔著床幔,見她衣著乾淨整齊,還鬆了一口氣,可再仔細一瞧,頓時變了顏色。

他一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上前一把扯開床幔。隻見迎春的臉跟發麵饅頭似的腫得老大,原本無暇如玉的麵上交錯著青紅的瘀傷、血痕。

這看得見的地方是如此,那看不見的地方……

“小姐的傷勢如何?”賈赦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