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司棋遇險(1 / 2)

“死,死了?”迎春有些費勁地消化著賈母剛剛投下的那道驚雷。

她一向覺得自己穿成迎春這麼個悲催人物實在命犯太歲,而如今看來命犯太歲的倒是另有其人。

“老太太,那孫紹祖如何會死呢?”還是在判決沒出來前死在獄中的。

這天字號大牢的監管,也未免太鬆懈了些吧。

“說是急病,等不及叫大夫就去了。”賈母不免有些感慨,“所以說這人不能太惡了。賣官給孫家的兵部侍郎那個叫海忠的,最終判的隻是流刑,如此看來,那姓孫的本可不用死的。果然是作惡太多,天也不容啊。迎兒,這倒是天在補你了。”

迎春麵上點著頭,心內卻不大信什麼天啊地啊的。莫不是那孫紹祖被她一酒瓶子敲得顱內瘀血,又沒及時醫治,這才一命嗚呼的?

雖說解氣但這原本活蹦亂跳的人冷不丁就死了,難免令人有難以置信之感。

“罷了,是死是活也跟咱們沒關係了。”賈母厭極了那孫紹祖,也不欲在他的事上多做糾纏,“先你傷著,我也不好問你的。如今你也能下地走動了,倒是說說這今後有什麼打算罷。”

迎春早有準備,聞得此言也不驚慌,隻緩緩起身,對著賈母拜了一拜,方道:“孫女不孝,還帶累著老太太為我煩憂。子女前程但憑長輩們做主,孫女不敢有彆的心思。”

誰知賈母卻道:“我知你如今主意大了,且我們家也不是那等不顧念子女的頑固人家。雖說長輩做主,但若太違了你的意,也沒意思。”

迎春聞言忙道:“老太太垂憐,既如此那孫女少不得便說了,若有不對的地方,望老太太教我。”

賈母:“但說無妨。”

迎春這才道:“經了孫紹祖之事,孫女隻覺人心難測,知人知麵不知心。於嫁人一事真是有些怕了,故日後也實不願再嫁。”

“然我已是嫁過一次的人,已不是姑娘家。如此長久待在娘家也實是尷尬,孫女不願做那累贅之人,便想著不如隨那隴翠庵的妙玉修行去,如此大家也都便宜。且那隴翠庵就在園子裡,以後大家相見也容易。”

前日岫煙已傳話來說那妙玉並未立就拒絕收迎春為徒,想來她再多勸幾回當能將其說服。

倒是賈母,雖知迎春是個有主意的,倒不想她不哼不哈地憋出這麼大個主意來。當下驚痛不已,差點衝口罵她糊塗:這麼年紀輕輕就要拋卻紅塵,不說傷父母長輩之心,也未免拿自己前程太當兒戲了!

可她又見迎春垂首深福在堂下,通身無一絲紋飾,倚著拐杖身形伶仃,又覺可憐見的。

迎春隻聽頭頂傳來一聲歎息,那賈母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她將迎春扶起,歎道:“我的兒,你受苦了……”

這話一出,二人頓時忍不住相顧凝噎起來。

“……罷了,你不願再嫁那便不嫁也罷。”賈母心裡明鏡似的,迎春這種情形再嫁大概率是配個老鰥夫,或是有什麼隱疾的,那還不如在賈府待一輩子來得安穩。

“隻是那出家修行之事休要再提了。我有一句話,你且聽著,隻要我活一日,便護你們一日,若我死了,到時也管不了了,就憑你們各尋出路去罷。”說著那淚便滾滾而下。

一旁的丫頭婆子們見狀忙上來勸慰,迎春也忙止了嗚咽,反過來勸賈母。

一時賈母緩過來,仍拉著迎春的手,道:“你小人兒家乍經了此等禍事,一時灰了心喪了氣也是有的。可你隻道紅塵苦,殊不知離了紅塵也未必就能離了苦了。”

“你若覺得隴翠庵清淨,帶著丫頭婆子過去住幾日也不是不可,隻是萬不可再想著什麼出不出家的事了。”

迎春早料到賈母會不允,她也沒打算一次就將其說服,畢竟出家事大總歸要徐徐圖之的。

不想賈母倒許她去櫳翠庵小住,且也準了她不用再嫁,倒是意外之喜。故而迎春忙應道:“全憑老太太做主,老太太如此體恤,孫女實在感念。”

從賈母處出來,迎春因心裡惦記司棋,又轉到後頭去瞧了她一回。

如今迎春跟賈母住,故伺候她的人便也跟賈母的丫鬟一般,暫安置在賈母院後那一溜後罩房內。

司棋如今果然已漸漸回轉過來,也不再尋死覓活。但許是悲傷過度,這幾日有些不思飲食並伴有嘔吐之症。

迎春放了心,安慰了她一回,又叫人悄悄去請大夫進來瞧不提。

這日午後,迎春因連日養傷,在床上躺得煩了,便也不去歇晌,隻拄著杖在房前屋後慢慢踱著步。

忽然,窗外隱隱傳來幾聲悶響,細聽還有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迎春心內疑惑,此處是賈母院落,伺候的人雖多,但一向都是連咳嗽聲也不聞的,怎麼這大中午的倒弄出這些動靜來?遂命繡桔攙扶著出門查看。

才剛出了東廂房,便見一群健壯仆婦無聲地扭拽著什麼人直往賈母上房裡塞。

迎春嚇了一跳,本欲細瞧,可這群人動作利落,幾步就進了賈母屋內。

簾子落下,瞬間將一切都遮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