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補償孫母始求和(1 / 2)

“隻是,這孩子卻斷不能留。”賈母罵著罵著倒想起這茬來,轉頭便吩咐鳳姐道:“也不用到外頭買去,就去咱們家藥館裡抓些下胎又不傷身的藥來就是了。”

鳳姐聞言忙道:“老祖宗放心,定處理得乾乾淨淨的。”

賈府有自己專設的藥館,並不對外,隻專給主子們製備一些精貴藥材。

依賈母所想,賈家與孫家已經義絕,平白留著孫家的孩子做什麼?沒的惹人說閒話。

彆人聽了這話猶可,唯有司棋,想著腹中胎兒是那潘又安僅存在這世間的最後一點骨血,如今也要保不住了,不由悲從中來。

迎春這邊能保下司棋已是謝天謝地了,再要保這肚裡的孩子卻一時也無甚妙法。她正想說點什麼,先把這事兒岔過去,若能拖上幾日說不定能尋著些轉機,卻見賈母房中伺候的玻璃突然進來,湊在賈母耳畔言語了幾句。

賈母頓時眉頭緊鎖:“不是說了不見,怎的又來了!”

鳳姐見狀忙道:“老太太這裡有事,我們就先退下了。”

賈母點頭,頓了頓,又道:“二丫頭留下罷。”

迎春再一次被安置進正廳旁邊的西稍間內,這次倒隻有她一人。

稍間和賈母所在的明間正廳隻隔一扇雕花格門,能遮住人影卻阻隔不了聲音。

迎春剛坐定,便聽賈母那邊道:“讓她進來。”

未幾,便聽得一人走進屋來,接著一道蒼老悲戚的聲音響起:“老太君,孫家來賠罪了!”

這來人……竟是孫紹祖老娘!

不說迎春那邊如何震驚,賈母也沒料到這孫母一進門便給她跪下了。

頓時心念幾轉,麵上卻一絲不露,隻冷聲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行此大禮,可是要折煞老身!”

孫母忙道:“豈敢,老太君誤會了,實在是我羞愧難當,賠罪心切。且當日我公公也曾拜在國公爺門下,論起來我是小輩,如此也不算什麼。”

這是在攀交情了。

可惜賈母壓根不吃這一套:“正是呢,想當年你們孫家遇上了難事,拜在我賈家門下尋求庇護,我賈家也不曾虧待了你們。”

“如今你們卻恩將仇報起來,還說是我們賈家當日圖你家富貴,上趕著巴結你們。我倒要問問這是何道理!”

孫紹祖那日罵的那些話自有人原原本本稟報給賈母聽,賈母如今一想起這些混賬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太君息怒,實是我沒教好兒子,祖兒他……他自小沒了爹,我難免多寵慣一些 。可他並不是個壞心的,更不敢對嶽家不敬。那日發狂隻是飲多了酒上了頭,失了智了,才說出那些不過腦不過心的話來……”

“笑話!”賈母恨道,“你那好兒子差點打殺了我孫女不算,又當眾辱我賈家,栽贓我兒受賄。樁樁件件,皆是誅心之舉,豈是酒後失智便可一筆帶過的!”

賈母步步緊逼,並不給孫母留半分麵子。不過孫母既然今日敢來,便是做好了承受怒火的準備了。

隻見她仍是做小伏低道:“老太太說的是,千錯萬錯皆是我們母子的錯。隻求老太太看在我兒紹祖已……已死的份上,莫要記恨我們孫家。若仍不解氣,我這條老命賈家也隻管拿去罷!”

許是提到了亡子,孫母忍不住嗚咽起來。

孫紹祖離世對她的打擊無疑是毀滅性的,她原也算保養得宜,如今卻一下老得仿佛跟賈母是同輩人。

賈母聞言卻冷笑道:“你的命又能值幾兩銀子?我孫女這輩子已是被你們毀了。孫家的,幸虧你兒子是死了,否則賈家絕不饒他!賈孫兩家既已義絕,便再無瓜葛,你以後也莫要再來!”

“鴛鴦,送客!”

世家貴族說話一向講究委婉,能讓賈母如此直接地放狠話,可見是恨到骨子裡了。

孫母一聽說送客,登時急了——她真正要說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呢。

頓時也顧不得什麼身份臉麵了,竟衝著賈母一磕到底,一股腦地道:“老太君千萬彆氣壞了身子,都是我們孫家造孽,實是對二小姐不起。”

“故今日除了賠罪,我來也是鬥膽想著能補償些個。若是……若是二小姐願意跟我回孫家,我孫家上下皆交予二小姐掌管。我膝下現無子無女,有生之年定當如待親生女兒一般疼二小姐……”

此話一出,不要說隔壁稍間內的迎春,連堂上的賈母都吃了一驚,她冷聲道:“什麼話!你我兩家早已義絕,我賈家的女兒憑什麼要到你孫家去!”

孫母偷眼瞧了瞧賈母,小心道:“當日那義絕文書送來時,我兒已被官府帶走,故而便還未簽下……”

這義絕文書由官府出具,需義絕雙方簽字方視為生效。

“嗬!”賈母怒極反笑:“這有何難的,反正義絕是斷兩家之義。你兒子既不在了,你便是家主,你簽了也是一樣的。怎麼,孫家的,你是不想簽?”

賈母目光一凝:“因你死了兒子,我們瞧著你孤老,也不曾為難你家。隻是,你也彆太得寸進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