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未然迎春始奪權(1 / 2)

白嬤嬤在一旁見吳氏動了真氣,忙趕上來勸道:“太太何必跟這等眼裡沒主子的糊塗奴才計較。好不好的,打一頓賣了乾淨,倒彆氣壞了自個兒身子。”

吳氏冷笑道:“她何嘗是眼裡沒主子,她眼裡的主子姓賈呢!”

“一個個的都打量我老了糊塗了又沒個兒子倚靠,比不得人家年輕又有才乾又有家世靠山。都上趕著擇新主去了!”

白嬤嬤聞言低了頭,並不敢接這話。

一旁烏進家的卻道:“不怪太太生氣,咱們這新奶奶未免也太那個了些!”

“原太太隻教她管家中月例,前兒我聽說,她連采買上的事、後廚上的事都攏到自己手裡了。”

“我原想著太太忙外頭的事尚忙得不可開交,家裡這點子事奶奶多管點也算是為太太分憂,便也沒告訴太太。”

“不想今日看來這大奶奶倒是有大野心的,才來這麼幾日,裡裡外外便都想把到自己手裡。那往後呢,等她羽翼豐了,說不得就要把太太踩在腳底下呢!”

白嬤嬤此刻突然想起一茬來,忍不住壓低聲兒道:“這大奶奶莫不是,莫不是恨上咱們了罷…”

“大爺畢竟打過她又辱過她家人,她瞧著又不像是個沒氣性的,莫不是心裡還記恨著?如今大爺死了,她便將這仇全算在太太頭上也說不準…”

白嬤嬤老家就有個媳婦子,因常年受婆婆的氣懷恨在心。後來公公丈夫都去後,她想法兒將整個家業都攥在手心裡,倒把婆婆關在後院,也不管她死活,每天就給點殘羹剩飯。

後來還是這婆婆半夜乘人不備從後院偷跑出來求救,才教人知道了。

白嬤嬤怕那迎春也打著這般主意,否則明明自個兒還差著火候卻這麼急吼吼地想要掌管家業又是為了什麼呢?

“姑娘何必急在這一時呢?”這頭陳嬤嬤也在勸迎春,“我看這親家太太並不似咱們家老太太、太太那般闊達。這點子家業隻顧死捏在自己手裡,並不許彆人沾一點。”

“且奶奶背靠賈家,這太太本就有幾分忌憚的。您若差些個還罷了,可如今她見您聰慧響快,色色都來得。更是怕您掌了事後她壓不住,老了老了倒要看媳婦臉色過活。”

“這是她們小家小戶出來的慣有的毛病,一時半刻是改不了的。”

“您彆看她在咱們老太太跟前賭咒發誓說地讓您管家,如今看來頂多是讓您給她打個下手,管些不要緊又繁瑣的事務,總歸萬事還是要聽她的。”

“可這其實也並不要緊,您想想她也這把歲數了,過個幾年就是想管怕也是有心無力。”

“您背後站著賈家,又有司棋肚子裡的那一個做倚杖,到時候什麼不是奶奶您的呢?”

陳嬤嬤覷了覷迎春臉色,又道:“我說句不怕奶奶惱的話,這孫家產業涉及頗多,又是田畝,又是鋪子、莊子的。奶奶畢竟年輕,一時沒法全部掌住也是常情。”

“奶奶倒很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的,催逼著自個兒黑天白夜地學管家算賬本。身子本來就單弱,這眼瞧著又瘦了一圈了,就是咱們見了也心疼。”

“且您這樣倒更教那太太起了疑心,隻道您才來便急著要奪她的權,愈發紮緊圍籬防備著您,什麼事都不願教您管了。”

陳嬤嬤這是勸迎春徐徐圖之,“猥瑣”發育。

迎春豈不知事緩則圓的道理,可她更知道,沒時間了——

她記得迎春出嫁已是紅樓中七八十回的內容了,全書過半,賈家最後的傾覆就在眼前了。她若不抓緊時間,賈家一敗,她恐怕就更難從那吳氏手裡奪權了。

且她前些時日聽聞那江南甄家嫁至京中的二小姐突然暴斃。

這二小姐不過才雙十年紀,平素也不聞有何病症,甄家一敗,竟好端端就去了。

於是便有那好事之人背地裡議論是這二小姐婆家怕受甄家牽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了這甄小姐的性命。

迎春聞得此事,心內便難免憂心自己步這甄家小姐後塵。

想那吳氏人品,能幫著兒子將原來的迎春治死,定就不是個善茬。難保日後不做出同等歹毒之事。

且孫紹祖之死與賈家也有關聯,賈家又曾令吳氏在眾人跟前下跪認錯、當眾下臉。吳氏心裡未必不記恨,現如今不過隻礙於賈家之勢,不敢發出來罷了。

若一朝賈家分崩離析,那吳氏沒了忌憚,未必不會將這些都清算在迎春頭上。

到那時就算她不害迎春性命怕也不會教她好過。

於是這更堅定了迎春的決心——不能等了,定要在賈家失勢前奪了那吳氏的權,將整個孫家攥在自己手裡,如此方能教任何人日後不能拿捏她。

她亦知自古皆是掌財權者掌大局,故如今重中之重便是要將孫家外頭產業都掌到自己手中。

可奈何於管家一事上她畢竟是半路出家,憑著數月的突擊和那作弊一般的數算底子,要想立刻就將孫家這諾大產業獨自吞下就跟逼著一個大學生掌管一家上市公司一樣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