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桂花啟示賈迎春(1 / 2)

“好啊!好啊!”迎春聽了岫煙所述不禁心神激蕩,忍不住歎道,“好個夏太太!實是吾輩楷模!”

許是因著這《紅樓夢》本就是個大悲劇,是一曲紅顏悲歌。

迎春自穿來後所見所聞所曆了太多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摧殘,以及女子在重重壓迫下不得已的妥協。

這些時日以來,她雖一直秉持著自我,儘力抗爭著。但這條路實在是太過孤獨又有太多的豺狼虎豹虎視眈眈。

當前路晦暗不明,她難免懷疑己身。而夏家太太的事跡卻教她心頭一定——原來這條路上亦有同道。

既然古人能做到,那麼我也能;既然有人成功過了,那麼我也能!

何為榜樣,這就是啊!

岫煙見迎春突然躊躇滿誌的模樣,雖不願潑冷水,但還是忍不住道:“二姐姐,這樣的事雖膾炙人口,但這世間又有幾個夏太太這樣的人物呢?”

“彆的不說,單說能種出那雙色桂已極是難得了,更遑論得到太後青眼?”

然而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迎春嘴上雖道:“妹妹放心,我儘知的。”腦內卻馬不停蹄開始剖析起夏家這事的內核來。

從結果往前推,夏太太為何能奪回家產、穩坐家主之位?因為得了老太後的支持。

那如何能得到權貴甚至皇家的青眼呢?其因有二:一是夏太太的雙色桂獨一無二又無可替代;二是她極會講故事,將普通的花草與神佛聯係在一起,精準捕獲了太後那顆向佛的心。

所以,迎春若想要效法這位成功的本土女“企業家”做一番事業,首要的便是在產品和營銷上下工夫。

迎春想,她雖沒有係統和空間的加持。但她身為現代人,在信息爆炸的時代所聽所見得多了,在這二者上自然是要比古人有些優勢的。

雖此刻一切未明,但能夠看到努力的方向,已足夠令迎春振奮了。

或許有人會說,說得再厲害這夏太太不還是依靠了權貴才站穩的腳跟?

但迎春卻知道,如今的女子能不靠家族、姻親或者出賣肉|體、尊嚴而獲得權貴青眼是多麼不易。

權貴們不是傻子,相反他們比一般人更精明挑剔得多。若夏太太自身沒有異於常人的才能和手段,是壓根連權貴的邊都摸不著的。

迎春私以為靠種出好桂花籠絡住太後的夏太太,跟那些“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舉子官員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奶奶,”晴雯這時進得屋來,她見迎春一掃前幾日的鬱色,不禁也高興起來。

感激地看了岫煙一眼,又向迎春道:“今兒午飯有新鮮的鰣魚,奶奶看是拿蔥酒清蒸了好呢,還是配白豆腐下湯的好?”

“清蒸便可。”迎春不甚在意,轉頭又邀岫煙,“妹妹也愛食魚,不若今兒就留下一道用罷?”

岫煙笑道:“二姐姐有請,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於是迎春便吩咐晴雯:“辛苦你去找趟王住兒,就說薛奶奶要晚些再回去。命他把薛奶奶的馬車拉到後頭馬棚子裡去,先把馬兒喂飽……”

岫煙聞言忙道:“二姐姐不用忙,我並沒有坐車過來。”

迎春一愣,雖說薛姨媽她們早已搬出賈府另住。但所居之處仍在賈府左近,從那邊過來,要穿過大半個京城,不坐馬車難道還能腿著過來?

迎春見岫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先打發晴雯下去,再問那岫煙:“可是有什麼事?”

岫煙這才道:“我今兒過來便是要知會姐姐一聲,我已同薛蝌搬出薛府另住了,現就住在離姐姐這兒不到兩條街的安平胡同裡。”

迎春大吃一驚:“這好端端的怎麼就搬出來住了?”

原來薛蝌這一支自其父去後便逐漸衰敗凋零了下來,他跟岫煙在京城也無甚產業根基。

而那薛蟠雖有大筆產業卻又是個不著調的,若旁邊沒有人幫忙攏著隻怕要被人哄騙了去。

薛姨媽又上了年紀,寶釵是姑娘家不好拋頭露麵。是以薛蝌他們住在薛家幫忙打理家業也算是各取所需、互有裨益。

岫煙歎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且也算是家醜。若不是二姐姐,我是再不肯說的。”

“咱們才說的那位夏太太自是脂粉堆裡的英雄,哪知她所出之女竟也是個‘胭脂虎’——那大嫂子(指夏金桂)自上月嫁進門後,家裡一日裡倒有半日是不安生的。”

“姐姐知道我手裡原幫伯娘(指薛姨媽)管著些家務,我想著人家正經大奶奶進門,很該將手上事務交割給她。可伯娘卻道新媳婦才進門,萬事不熟悉,倒是不急。”

“哪知大嫂子竟疑我們藏奸,日日話裡話外地擠兌諷刺。我怕伯娘難做,便忙將手上事務交了出去。”

“哪知大嫂子乍然接手就出了不少疏漏,她麵子上一時下不來,便鬨著說是我心有不甘,故意暗中使壞教她丟醜。”

“且她看薛蝌管著一些外頭產業,又疑心將來這些東西要被我們哄騙侵占了去。便立逼著大哥(指薛蟠)把那些產業收回來她管,大哥不肯她便潑天潑地地日夜鬨騰。”

“我們見這樣便覺再待下去也沒甚意思,沒得將親戚之間的情分都鬨沒了。於是前日就回了伯娘越性搬了出來自住。”

竟是這麼回事,迎春了然。

那夏金桂是紅樓中有名的潑皮破落戶,薛蝌夫婦畢竟又是客居,倒不好認真同她計較。與其如此夾纏不清倒真不如搬出來自立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