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硯搖搖頭,道:“我隻是覺得奇怪,按道理賑濟災民的糧食都是由官差押送,走的也是官道,一群被餓得沒力氣的難民是怎麼從還帶著武器的官兵手中搶走糧食的?”
黛玉一開始隻是覺得不對勁,隻是一直想不明白,這會被薛硯點了出來,頓時豁然開朗,道:“難道是有人想要囤積居奇?”
“天災人禍,最能謀利。”薛硯低聲道。即便是在未來,類似的事也屢見不鮮。
黛玉這下還有什麼不能明白的:“如果是這樣的話,父親這次的糧食怕是也不能平安到京城,搞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那些人既然敢把主意打在賑災糧上,又怎麼會因一個欽差大臣的性命而束手束腳。不行!父親不能北上!”
眼見黛玉一遇到親人的事,就容易慌神,薛硯忙勸住黛玉:“姑娘,老爺這次北上,是陛下的旨意,不去,那是抗旨。而且,這糧食不到,災民就會一直在,搞不好,□□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局麵就更難控製了。”
黛玉聽了薛硯的話,也冷靜下來了,道:“你說得對,這糧食不僅要送,還要安全送到那些災民手裡。”
黛玉思考著應對之策,可眼看著離林如海離開的時間越近,黛玉心中越急,反而想不出什麼好計策。
“姑娘莫急。”薛硯看見黛玉額上已出現薄汗,“既然那些人想囤積居奇,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見黛玉仍有些不解,薛硯解釋道:“聖上要的是兩淮的糧食,可兩淮以南呢?可能不比兩淮的糧食多,但若多派些人,往下麵的縣鄉多走走,積少成多,也是不少的糧食。”
黛玉明了,道:“這辦法雖好,但以我一人之力怕是不夠。且這隻是最差的結局,我若告訴父親,讓他放任糧食被搶,保全性命要緊,他怕是不會同意的。”
看了一眼天色,黛玉起身道:“無論如何,我先與父親說一下這件事。”
薛硯也隻以林如海的性子,若眼看著糧食被搶,怕是會以命相搏。
黛玉到了林如海的書房,見林如海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收拾東西,便將自己剛剛與薛硯所討論的都告訴了林如海。
聽完黛玉的話後,林如海沉默著。
半晌,放道:“即便如此,這次運糧之行,爹也不得不去。”
黛玉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可真正麵對時,心中不免失落,道:“父親,你有沒有想過,若你出了事,娘親怎麼辦?瀾兒和窈兒怎麼辦?他們還那麼小。謹弟又怎麼辦?他明年就計劃參加鄉試了。再者,玉兒又怎麼辦?”
林如海聽完隻長歎了一口氣,道:“唉,那父親就隻好拜托玉兒,照顧好娘親和弟弟妹妹了。”
見林如海去意已決,絲毫不見動搖,黛玉心中五味雜陳。
林如海轉過身去,道:“好了,等爹離開後,玉兒就多去陪陪娘親吧,她性子柔弱,你多與她說說話。還有記得告訴娘親,瀾兒窈兒的開蒙老師,父親已經定好了,大概明年五月的時候會來家中。至於謹兒,你同他說,若這一次沒考上也沒關係,他年紀還小,下次再考就是了。
我給他找了杜壅培杜老先生當他的老師,記得逢年過節去雲台書院拜訪一下老人家。老人家年紀大了,偶爾脾氣古怪,他隻管受著,若真有什麼委屈,回家了說。人家杜老先生門下學子數千,個個是國之棟梁,他跟了杜老先生後,也不許驕傲自滿,隻管虛心求教。”
聽著林如海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黛玉心中更加難受,道:“父親這些話,等從京城回來了再和他們說也不遲,玉兒笨拙,這許多話,玉兒記不住。”
“又說孩子話了。”林如海笑道,“父親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有玉兒這麼個聰慧的女兒。”
黛玉偏頭,眼眶裡已經盈滿了淚水,淚花迷蒙了黛玉的雙眼,餘光下,黛玉看到了桌上的硯台。
“父親。”黛玉看著正準備離開的林如海,突然開口道。
“怎……”林如海回頭,話未說完,就被黛玉拿著的硯台打在了砸在了頭上,當即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黛玉突然的行為也驚呆了薛硯,看著還在心有餘悸的黛玉,薛硯努力壓低了聲音,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黛玉緩過神來,蹲下身子,去查看林如海的鼻息,好在隻是暈了過去,不過是額頭上的血嚇人了些罷了。
黛玉深吸一口氣,開始扒林如海身上的官服,對薛硯解釋道:“雪雁,縱然有再多的萬全之策,我也不想讓我的家人身陷險境。這糧食一定要有人送的話,這個人也絕不會是我父親。”
“你瘋了!姑娘,冒充欽差大臣可是死罪!”薛硯剛一出聲,就下意識地壓低了聲線,嘴上說著黛玉瘋了,手上卻馬不停蹄地幫黛玉扒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