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硯肯定道:“自然是不一樣的,無論姑娘是男是女,若本心是為權勢,那終有一日,會與那些踐踏普通人的尊嚴的權貴彆無二致。且若姑娘歎息因自己是女子,而無法像男子一樣建功立業,那雪雁隻覺得從小到大與姑娘講的那些女子奇聞都算是白講了。
若姑娘覺得這自古以來綱常倫理不對,我們也未必隻有追求權勢一路。像之前來信的寶姑娘,她若能摒棄過去的迂腐之論,經營家中產業,立身處世,難道不算女子出路嗎?”
“雪雁,我並非這個意思……”黛玉急忙要解釋。
薛硯卻道:“我知姑娘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姑娘確實也可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就像姑娘平日裡作畫,總是想定了才下筆不是?”
黛玉聞言,沉默地點點頭。
接下來一路無言。
終於在除夕前幾天到了揚州,此時揚州城早已被裝扮一新,準備迎接新年,就連樹上都被掛上了紅燈籠。
剛到林府門口,就見瑞香帶著小少爺小小姐等在門口。
聽瀾聽窈一見到賈敏,就急急地跑了過去,嘴裡“娘親”喊個不停。
賈敏蹲下身子,看著自己許久未見的孩子,說話時甚至都還帶了哭腔,道:“瀾兒,窈兒,想娘親嗎?”
兩個小家夥自然都齊聲喊著想。
瑞香這時也開口道:“一聽說夫人老爺今日回來,瀾少爺和窈小姐便早早說要到門口等。”
林聽瀾如今也大些了,雖還是個胖胖的福娃娃模樣,但講話要比從前利索了,見林修謹不在,便問道:“謹哥哥呢?”
黛玉聽了,頓時佯裝生氣地敲了一下林聽瀾的頭,道:“如今你眼裡就隻有謹哥哥了是吧,姐姐我全然不放在眼裡。”
林聽瀾見自己被打了,立馬委屈地捂著自己的腦袋,紅著眼眶。
還是林聽窈跑出來一把抱住黛玉道:“窈兒最喜歡姐姐了!”
黛玉被林聽窈一張小嘴哄得心花怒放,立馬彎下腰抱起林聽窈,道:“還是窈兒最好,姐姐也最喜歡窈兒了!”說話間還不忘逗弄般地看了林聽瀾幾眼。
林聽瀾頓時委屈得想要哭,林如海在一旁抱起林聽瀾這個小胖墩,道:“你姐姐逗你呢!你謹哥哥今年在書院讀書,不回來了。瀾兒想爹沒?”
林聽瀾被林如海一安撫,就什麼都忘了,立馬笑著點頭。
林如海領著一大家子人回到家中,吩咐廚房做了一大桌子菜,看著精致的菜肴,林如海感慨道:“還是家裡的菜合口味一些,之前在並州,那裡的食物實在吃不慣。也不知道謹兒在那吃不吃得慣。”
聽到林如海剛一回到家,就開始惦記林修謹,黛玉揶揄道:“爹爹合該學個日行千裡的本事才是,今日揚州,明日並州,也省得到了一處念著另一處,到了另一處,又記掛前麵。”
“越發膽大了!連你爹爹也敢笑話!”林如海假意斥責道。
黛玉笑著低頭接著吃飯。
賈敏見了,幫著林如海開腔道:“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謹兒在並州人生地不熟的,他又是杜老先生破例收的學生,求學怕也是不得安靜。青柏是個隻知道悶頭做事的,肯定也幫不了他多少。我瞧著,還是得給他派個機靈地去照顧才行,你身邊的雪雁倒是不錯……”
一旁的薛硯一驚,好端端的,這火怎麼就燒到自己身上了?
黛玉聽了,立馬回絕道:“誰都可以,就雪雁不行!”
賈敏話還沒說完,就被黛玉的反應驚到了。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黛玉立馬又軟了態度,撒嬌道:“娘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是雪雁照顧的我,我離不開雪雁的,娘親。”
賈敏也不願意在這種小事上和自己女兒鬨得不愉快,便順著黛玉的話說了下去:“我也隻是想想,想著雪雁穩重又機靈,也能在並州多照顧照顧你弟弟,你若舍不得她,娘親再挑挑就是了。”
黛玉見賈敏沒在這件事上多糾結,頓時喜笑顏開地為賈敏又夾了一筷子菜。
看黛玉因這件事就對自己如此殷勤,賈敏不免有些吃味道:“如今,一個雪雁倒是比我這個娘親更重要了。”
賈敏話一出,嚇得薛硯連忙找補:“夫人說笑了,姑娘不過是習慣了我在身邊而已,怎麼比得上夫人重要。”
都說伴君如伴虎,這給大小姐當丫鬟也不容易,一不小心還要小心被主母記恨,果然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