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季陽的話,黛玉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般自欺欺人的舉措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黛玉歎了一口氣,問道:“修謹呢?可有請大夫?”
駱以懷見黛玉詢問林修謹,立馬回答:“有請的,隻是如今大夫都被知府大人請去了衙門,說是一起商量救治的方法,如今再去請,就麻煩些了。”
聽著這個狗官的迷惑操作,薛硯真的一刻也忍不了,不顧平民百姓的死活,私自封城,如今更是把控城中大夫,他該不會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吧?
不同於薛硯的反應,黛玉此時更擔心林修謹的安危,準備親自去看看林修謹,卻被駱以懷攔住了。
黛玉見狀,頓時回道:“哪怕再凶險,我也要親自看過了才放心。修謹一人求學在外,本就艱辛,如今更是染上時疫,正是需要家人陪伴的時候,我怎能因這些而害怕疏遠呢?若我這般,豈不是叫人寒心。”
見黛玉心意已決,駱以懷便不好再勸。
薛硯是知道黛玉的,為了家人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不怕的,更何況是這時疫。
當初隻想著林修謹離開書院,在並州城內有個可以休息落腳的地方,又加上隻有青柏一人服飾,賈敏當初便隻租了一個一進的小宅院。
如今林修謹和青柏都染上了時疫,因著林修謹常住的東廂房靠近大門,便搬進了西廂房,青柏也搬到了西邊的耳房,駱以懷和季陽便一同暫時住進了東廂房。
駱以懷領著黛玉穿過內院,一路到了西廂房,西廂房門口還種著一棵兩人粗的文冠樹,按道理如今這個時節也是快開花了,但是滿樹竟不見生機,隱隱有衰敗枯黃之際,或許也是受這滿城時疫的影響。
此時西廂房的大門緊閉,下午不算刺目的陽光落在陳舊的門扉上,在那陽光中還能看到揚起的灰塵木屑。
陽光順著被推開的大門灑落進房間內,因著開門的動作,陽光之中的飛絮更多。
黛玉踏進去,直奔到林修謹床邊,看到林修謹虛弱地躺在床上,毫無血色,似乎是聽到動靜,正掙紮著要睜開眼。
看到身形消瘦,兩頰凹陷,雙眼烏青的林修謹,哪裡還有平日裡半分偏偏少年郎的神韻,黛玉瞬間便紅了眼眶。
而林修謹此時也勉強半睜開雙眼,隻覺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對人影,還不等自己看清,就聽到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謹弟。”
林修謹大腦有一瞬間的愣神,馬上又清醒過來,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幾月不見的姐姐黛玉以及薛硯。
反應過來後,林修謹立即揮著手要趕黛玉,更是因為心中著急猛烈地咳嗽起來:“走,咳……姐,咳咳……”
黛玉見林修謹情緒激動,連忙抓住林修謹在空氣中揮舞的手,哽咽著安慰道:“謹弟弟,彆擔心,姐姐來了。你好好養病,姐姐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林修謹躺在床上,因為手被黛玉握著,便隻能嗚咽著搖頭:“姐姐,這兒危險,你快離開這!”
看著姐弟二人如出一轍的倔強,薛硯出聲安慰道:“謹少爺,你也彆勸了,姑娘若是真這麼容易就被勸動,也不會來這了。”
聽到薛硯的話,林修謹這才安靜下來,含著淚眼看著黛玉。
林修謹自己也沒想到,起初隻以為是平常的傷害,誰能料到竟是時疫。等他知道時,一切都已成定局,知府為著不被上麵追責,便把控著所有,硬是讓這時疫的規模越來越大。隻是自己如今也因這時疫情纏綿病榻,即便有心,也無力。
黛玉溫婉一笑,安撫地拍了拍林修謹的手,道:“謹弟,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待看過林修謹後,黛玉出了房間,才敢釋放自己的情緒。
之前在林修謹麵前,自己不敢表露出一分的傷心難過和無措,否則,隻會讓林修謹這個病人更加難受。
黛玉幾人坐在正廳內商量起對策來,知道林如海已經快馬趕去京城,季陽這才放心下來。
他一開始計劃直接傳信進去,還是司珩說必須得保證收到這封信的人一定會將信遞到皇帝麵前。恰好他從知府裡偷跑出來時,遇到了下山的林修謹和駱以懷,當時林修謹已經十分嚴重,也說不出什麼來。
反倒是一直一個人住在這兒的青柏,雖然比林修謹早些時候染病,但症狀要輕些。知道事情如此嚴重後,便說要給家中老爺寄信。季陽這才想到了林如海,再加上之前對黛玉一家的觀感不錯,以及自己主子的態度,便決定幫青柏寄這封信。
“先不論彆的,如今我們這便有兩個染病的病人。除了要請大夫想辦法治病以外,我們這些沒染病的也應該注意。”薛硯道,“季陽大哥,你能想辦法買些酒來嗎?越烈越好。”
季陽點點頭,道:“這倒是不難辦,雖說如今並州城內還開門的商戶不多,但有心去尋,還是能尋到的。隻是你要這酒做什麼?”
薛硯聞言,解釋道:“我自有我的用處,駱公子,平日裡我們用過的東西,尤其是謹少爺和青柏用過的,還有我們要用的,平日裡便要多煮在烈酒裡。另外,我剛剛看到謹少爺門窗緊閉,這樣也不好,平日裡要注意多開窗,且不說一個病人,每日悶在房間裡,昏天黑地的,病怎麼能好?其餘的,便是要想辦法找大夫了。”
很多東西,薛硯也沒辦法解釋清楚,好在黛玉不多問,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再多問了。
如今,也隻能先做好準備,其餘的,便是指望林如海早些入京帶著聖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