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084章揚州不太平(1 / 2)

尹山縱然活到這把年紀,也算見多識廣,可和蕭寧對上,從未占過上風!

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蕭寧的意料之中。而如今蕭寧再次給他選擇的機會,究竟他要如何選擇關係著此後山民一族的命運!

後果太嚴重,一時間尹山沒有作聲,蕭寧也不著急。

“頭人可以回去仔細想清楚。這些東西給頭人拓一份。”蕭寧有所吩咐,一旁的人得令,連忙從秋渠手中接過圖案,迅速到一旁拓印。

尹山的遲疑,蕭寧儘都看在眼裡,並不急於催促人。尹山再一次感歎,蕭寧這樣的人物,世上難得一見。

蕭寧寬慰道:“頭人有時間考慮,不急於一時。不過,梁州定行此事,開荒修渠引水,唯如此才能改民之艱辛。”

現在大部分的土地都尚未開墾,甚至很多良田都掌握在世族手中,早年太平,百姓想動,賦稅甚重,開荒亦無良政推廣,且無水可引,縱然有心開,不過都是無水可引之田地,開與不開都讓人看不到希望。

時至兵荒馬亂,天下不寧,更叫人心下難定,自無人願意再動。

蕭寧出麵,定要推行此事,若是來日,能有機會尋得那耐旱耐乾之作物,何嘗不是天下之幸。

“小娘子心是好的,然此事不易成,容我回去同他們商量後再定。”尹山連忙向蕭寧請求,望蕭寧勿急於一時。

“當如是。”尹山今日能來,不再不敢邁入梁州境內一步,證明他已經開始相信蕭寧。

有了信任的基礎,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尹山議完正事,這便離開。

秋渠為難地道:“我們做事,總不能等著山民。”

蕭寧讚同地道:“正是,是以,你瞧好諸圖可有需要更改的地方,若無,趁天尚未冷,該動手了。”

秋渠聞之麵露喜色,就喜歡蕭寧這樣說乾就乾的行事風格!

“走,隨我去見各世族。”蕭寧見完尹山,接下來要見的就是世族,若想修渠順利進行,越不過世族他們這一關。

已經有過經曆的秋渠二話不說的跟上。

其實這條渠所經之地,亦有世族良田所在之地,途經之長,可不短。

若是不能事先達成共識,將來修渠路過,極有可能引起爭論。

不過,秋渠已經親眼見識過蕭寧如何忽悠世族們,叫世族興高采烈地答應修渠之道不改,這一回,必也能馬到功成。

南宮致遠這些日子也跟世族們打了不少交道,關於世族之事,總是不能免於帶上他的。

蕭寧能說動世族們不管修渠之道如何長遠,放手隻管讓蕭寧修,那是因為蕭寧以良田而還之。人損失了多少田,兩倍償還,不曾吃虧的事,世族們豈有不樂意的道理。

是以,山民未決定,梁州卻已經開始了軍民一體,一致開荒修渠的工程。

浩浩蕩蕩,一時間,曾讓人覺得蕭條無比的梁州,沒有希望的梁州,似乎變得充滿了生機。

“若是山民不願,當如何。”眼看他們動工半月,山民依然毫無動靜,不過。山民無人下山驚擾百姓,久居梁州者心下稍安,秋渠作為一個專業搞工程的人,看著梯田圖,那是十分憂慮山民不為所動。

“若是他們不願意,來日同樣不犯我梁州,無妨。然,若他們敢犯,將來無論他們願意或是不願意,由不得他們。”蕭寧現在好商量,那是因為有商量的餘地,若是將來不能商量,便是直接動手的時候。

眾人都明白蕭寧話中的意思,無一人敢吱聲。

好在,蕭寧這話說了沒幾天,尹山再次出現,這一回,尹山帶了一男一女,看相貌三人都有幾分相似,一眼便可知他們是親屬關係。

一男一女,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見蕭寧,女的一個箭步衝上來,樂嗬嗬地衝蕭寧打招呼道:“這就是阿父說的,山下十分有趣又有本事的小娘子?”

話說著,更是圍著蕭寧轉起圈,不斷的打量。

她這轉悠,其他人可不由人如此冒犯蕭寧,正準備阻攔,蕭寧先一步攔下想說話的人,輕聲道:“不過打量我一番而已,我何時成看不得的人?”

問得那女子嗬嗬直笑,“正是正是,長得這般好看的小娘子,有什麼不能叫人看的。我這雅言說得不錯吧?”

誇完蕭寧的人,這會兒又向蕭寧問起話,等著蕭寧也誇誇她。

“確實不錯。比有些人還要好。”蕭寧並非虛言,如他們一般縱然是世族出身,不少人的雅言說得那是十分的不規範。

這就難免讓蕭寧想起了普通話的推廣。溝通的必要性,絕不能忽略。

“我叫尹依。小娘子叫什麼名?”女子端是自來熟,一會兒的功夫更是好奇地問蕭寧的名字,迫不及待地等著蕭寧回答。

“蕭寧。”蕭寧說著話,朝她鄭重地作一揖,姿態優雅,看得人賞心悅目。

“長得好看的人,就連舉止也十分好看。阿父,這小娘子我甚是喜歡,咱們往後就跟這小娘子交好。”自稱尹依的女子,名不副實。

乍聽其名,定以為這是一個嬌弱的女子,不想這等豁達,自來熟得讓人以為她跟蕭寧有多熟。

尹山嗔怪地掃過女兒,與蕭寧賠罪道:“小娘子勿怪,我們山上的人,一向不拘小節,與你們山下略有不同。小女自來叫我寵壞了,難免對小娘子略有不恭。”

蕭寧笑著不以為然地道:“尹娘子是爽快人,我甚喜。”

所謂的恭與不恭,難道就憑一朝麵的幾句話?

與其說是表露尹依對蕭寧的恭與不恭,蕭寧更相信這是他們對蕭寧的試探。

這人啊,不可能一照麵便相信一個人,想要探對方的底,豈能不出手。

蕭寧笑著迎對尹依的打量,尹依這會兒挑起眉頭輕快地道:“小娘子果然爽快,我亦甚喜。”

“我們山上的規矩,無論是男或是女,隻要有本事,都能為山上出力。小娘子提出的改變山民之舉,小女甚喜,我尚猶豫,她卻吵著鬨著非要下山見見小娘子,將此事定下。”尹山無奈之極,麵對女兒一次又一次的親近蕭寧,蕭寧沉穩不動,不難看出兩者間的差距。

蕭寧道:“縱然此番不能定下,我也打算尋頭人一回。梁州事宜已然安定穩當,不日我將離開梁州。臨行前,理當與頭人說一聲。”

不錯,蕭寧眼看該辦的事辦得七七八八了,這就準備走人,揚州那邊有些事需得蕭寧親自去處理。

“小娘子要走?”三道聲音齊齊響起,都透著驚愣。

聲音出自尹家三人,驚愣過後,顯得有些慌亂了。

尹山先一步反應過來,帶著幾分詫異地問:“先前小娘子讓我們可以細思,不急,如今小娘子要走,那與我們山民諸事,豈不是就此擱置?”

蕭寧麵色緩和地道:“怎麼會。頭人是忘了,你可是借了我10萬人過冬的糧草,我還得找你討賬。就算你想同我們再無往來,我們都不能答應。”

此言不虛,蕭寧大手筆的借糧,那是說過必須得有借有還的,誰能大氣的說不要糧的話

反正將心比心,尹山是說不出這番話來,也就讓尹山本來因為蕭寧丟下的消息心驚肉跳,慢慢得以平和。

“頭人放心,縱然我離開,梁州諸事照樣有人負責,這位,來日便是梁州代刺史,是我手中得力之人,我與頭人商量要辦的事,往後由他接手。頭人隻管放心,從前我在時如何,他在時亦如何。”

蕭寧順勢將南宮致遠拉出來,好好地為雙方介紹。

尹山的視線落在南宮致遠的身上,南宮致遠已然往前邁了一步,與尹山作一揖,“頭人。”

目光清明,神色坦蕩,尹山算是閱人無數,自知這是一個正直之人。

可是,一個梁州刺史和蕭寧相比,誰都知道縱然再得蕭寧信任,絕不可能如蕭寧一般,行事便宜。

“刺史有禮。”無論心中有多少想法,這一刻的尹山都不可能將心中那一份不信任暴露出來。

南宮致遠聽著尹山的話,何嘗不明白,尹山定在衡量他和蕭寧間的差距。

話,說得再漂亮都是沒有用的,須得將事情做得漂亮,才有轉寰的餘地。

“頭人既然來了,正好,讓代刺史與秋公同你們再確定修渠開荒之事宜。”蕭寧何嘗不明白,想要幫南宮致遠贏得尹山對他的信任,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那就從現在開始,一步一步來。

聞蕭寧之言,尹山並不反對,伸手道:“請。”

願意聽便是給南宮致遠機會,無論是蕭寧或是南宮致遠都明白。

“請。”蕭寧客氣相請,縱然是不說話的那個人,同樣以禮相待之。

尹山有了第一回入梁州見蕭寧,再來第二回,第三回,再無憂心。

蕭寧若是有意取他性命,就憑手中黑衣玄甲的武力值,易如反掌,可是,蕭寧從無動手之意。

若說之前尹山憂心,蕭寧爽快借糧定有所圖,事到如今,蕭寧所圖為何,早已明了。

為安梁州百姓,蕭寧可助山民,如此心懷百姓之人,何須一而再,再而三的與他算計?

人家有那份算計他的時間,早已準備不少事宜,這一點,尹山看得分明。

蕭寧請人入內,上水酒,更以美味招待。但比起之前蕭寧親自上前與尹山講解,這一回蕭寧居於之後,且由南宮致遠出麵。

期間多有爭論,無論是尹山也罷,一直不作聲的郎君,亦或是尹依,都對其中之事提出問題,南宮致遠皆應對如流。

縱然尹山怒氣外放,南宮致遠依然不卑不亢,溫和地勸說,尹依確實是一個極看臉的人,觀至於此,最後都說不出為難人的話。

待雙方不再言語,蕭寧含笑而問,“頭人以為,我這代刺史可否?”

“上佳。”無論尹山如何的挑釁,南宮致遠由始至終不見慌亂,且從善如流。對於修渠之事,南宮致遠同樣了如指掌,比起蕭寧對諸事的了解,不相上下。

蕭寧道:“如此,此後梁州事宜都由南宮代刺史處理,頭人有事可尋他。望我們能結為鄰友,共領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

這一份希望是天下間許多人的希望,尹山既然心懷族人,必然也盼望能夠通過努力讓族人衣食無憂。

“吾之所願。”尹山鄭重的點頭,向蕭寧保證,這也是他發自內心的期望。

“如此說來,修渠開荒事宜可以推行?”南宮致遠在這個時候輕聲問了一句,也是想從尹山嘴裡得一句準話。

尹山的視線落在蕭寧的身上,又轉到南宮致遠的身上,最後落於存在感強大,眼神充滿企盼的秋渠。

不難看出秋渠有多希望能夠修渠開荒。這一位能在短短的時間裡踏遍梁州的山水,做出這樣一個方案,十分難得。

“阿父,這是為了族人的未來。”尹山依然沒有最後做下決定,還是旁邊沉穩的男子提醒一聲。

很多事情不能隻考慮眼前的利益,更應該想想未來。

之前他們沒有能力為族人的將來謀劃,現在有人為他們謀劃好了,隻是需要發動各個部落,甚至可能要辛苦五年十年,可一旦做成了,將是利於族人千秋萬代。

“小娘子將來不會過河拆橋?”尹山在這時候問出了最擔心的一件事,害怕蕭寧一旦將來利用完他們,直接舍棄,彼時他該怎麼跟族人交代?

“梁州在此,我梁州百姓在此,難道山民們是逆來順受之人?”蕭寧有此問,誰受了欺負都不可能一味承受,山民一向彪悍,敢欺負他們的人,哪一個不是打回去的?

蕭寧就算想利用完他們就扔,山民們斷然不會允許,到時候戰事一觸即發,如今梁州境內的太平將付之東流,一去不返。

“我隻願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此生以此為誌,永不更改。”蕭寧也不知道應該跟對方說些什麼,才能夠取得對方的信任。隻能真摯的望向尹山,再一次喊出心中的宏願。

彆說尹山了,縱然在蕭寧身邊的南宮致遠和秋渠,都用著敬佩的目光望向她。

其實之前蕭寧很少說漂亮話,但卻一直做著她現在喊出來的宏願。

秋渠這是深有體會,畢竟這麼多年以來,有太多的人無視他給出的修渠開荒方案,沒有人將百姓的生死,百姓能不能吃飽飯當回事。

一開始是蕭寧尋上秋渠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尋找一個得力之人,能夠繪製出開荒修渠之道。

自打蕭寧看到秋渠給出的方案,立刻開始推行。如今的冀州和青州境內,已經修出了很長的一條渠,而在渠的兩邊更開辟出了無數田地。

這些成果,但凡沒有蕭寧和蕭諶大力推行都不可能。

是以現在蕭寧向尹山鄭重的保證,也想帶領山民們一道過上安居樂業,百姓衣食無憂的日子,秋渠比任何人都相信蕭寧。

“此事乃互惠互利,既為你山民,同樣也為我梁州百姓。我不希望我的百姓,將來要永無休止的接受山民的騷擾。我要讓百姓過上安樂太平的日子,所以,我為山民謀劃,如此而已。

“我與頭人也不妨把醜話說在前頭,倘若我向山民示好,你們卻不懂珍惜,來日更要與我為敵。那麼將來,我必不會對山民手下留情。我的百姓,無人可欺。”

換而言之,一旦將來山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下山,傷及梁州百姓。無論是何緣由,蕭寧將不再容忍。

一旦蕭寧騰出手準備收拾山民,縱然山民自詡依山傍水,有賴天險,梁州兵馬上山未必是山民的對手。

一時不成,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早晚有一天,蕭寧必然要平定山民之亂!

換成彆的人跟尹山說出這樣的話,尹山還真是不當一回事,但出自蕭寧之口,尹山相信蕭寧說到做到。

山民已經沒有多少選擇的權利,如果不能夠改變山民自身的困境,將來有一日必然再犯梁州境內。

從前尹山和太多的梁州刺史打過交道,從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可麵對蕭寧,他不敢輕視。隻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個小娘子縱然是小娘子,卻比那任何一個梁州刺史都要堅韌。

蕭寧的眼中閃爍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那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的堅定。

“往後有勞小娘子,刺史,秋公了。”終於,尹山做下了決定,選擇相信蕭寧,相信蕭寧能夠帶領他一起改變山民的困境。

尹山起身朝三人行以大禮,在他身後的一男一女也跟著行以大禮。

“兩族百姓必感念頭人之功!”蕭寧朗聲的告訴尹山。尹山的這個決定,千秋萬代都會被人銘記的。

秋渠尤其喜上眉梢,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功勞不功勞的他壓根不在乎,隻要想到此事可成,能解決的是數萬萬人的生計,他便歡喜得難以言語。

***

把山民的事情敲定,蕭寧也算滿意,終於可以放手離開梁州。

南宮致遠辦事蕭寧是信得過的,多餘的話沒有叮囑,隻是給了南宮致遠一支三萬黑衣玄甲,防的就是山民若是生變,這支兵馬能夠護衛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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