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蕭鈐的犧牲(2 / 2)

蕭鈐......

雖然是事實,不過,蕭鈐的立場不一樣,同樣的事實,不同的立場,帶來的後果也不同是吧!

“假的?”蕭鈐一副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可能,震驚地望向馮非仁。

“太上皇突然發難,公主豈會束手就擒,與太上皇相爭,太上皇是長輩,與太上皇對峙,隻會讓公主居於下風。可若是退了,公主被扣下罪名,日後又該如何同世人交代。於此時,裝病是最好的法子。”馮非仁為蕭鈐仔細的分析,越說越是覺得此事極有可能。

蕭寧,若不是有病在身,怎麼可能由事情發展至今,一直沒有反應。

由此也可以看出,蕭寧的病很重。

想到這裡,馮非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頗是覺得歡喜。

蕭鈐一聽,氣呼呼地道:“她怎麼敢?”

馮非仁抬眼看了蕭鈐一眼,這一位太上皇,枉他當年竟然是廷尉,長了這樣的一顆腦子,怎麼就當上的廷尉?世族啊,都是這樣屍位素餐之人。

蕭鈐怕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被人鄙視。

不過,智商的問題,蕭鈐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必也肯定地告訴他,沒錯沒錯,他就是智商不夠當的廷尉又怎麼樣,不服來啊!

他再不聰明,作為廷尉,多少也是攢了些經驗,至少能辨彆得出來,誰對他是真心,誰對他是假意。

眼前的這一位,心思活絡,非是凡人,現在在他跟前再是表現得溫順,不過是想利用他達到目的;若他是個無用之人,隻怕他是斷然不會多看他一眼。

“權衡利弊之下,太上皇以為公主有何不可為之處?”馮非仁是越想越是覺得,蕭寧定是能做得出這種事來的人。

一個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人,這腦袋瓜子有多好使!

觀蕭寧行事,一向是謀定而後動,因身體之故,不能出麵反擊,不代表事到臨頭,蕭寧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麵對蕭鈐的咄咄逼人,與蕭鈐相爭,非要論個是非對錯,才真真是下乘。

本來蕭寧便病了,一時氣急攻心,因此昏倒,說出去,誰又能指責蕭寧?

要知道最近這些日子,宮中早有傳聞,蕭寧的身體出了問題,一直養著,養到現在,宮中傳出的消息都是,蕭寧的身體並未好轉。

真真假假,若是太醫配合,誰又敢直指蕭寧假昏。

不得不說,蕭鈐再是咄咄逼人,蕭寧這一昏,所有的局都將被破。

“真真是狡猾之極。”蕭鈐這一刻似是才信馮非仁的分析,氣不打一處來!

“太上皇,鎮國公主如此行事,可窺見其人,必是做賊心虛。”這個時候就得乘勝追擊,必須要讓蕭鈐這個太上皇對蕭寧越發不滿。

長輩教訓晚輩之時,耍心眼的人用裝昏逃地,哪一個當長輩的會喜歡?

馮非仁就得火上澆油,再接再厲地道:“太上皇,公主這些年深得陛下寵愛,難免嬌縱,便是連對太上皇也少了許多恭敬,若不加以糾正,長此以往,誰能約束公主?”

必須得說,馮非仁挑撥人這手法,用得爐火純青,目光落在蕭鈐的身上,透著堅定。“太上皇是長輩,陛下無暇管教公主,太上皇代為管教,何嘗不是對公主的愛護。”

嘖嘖嘖,蕭鈐也算是閱人無數,沒想到在這雍州內,竟然還能碰上馮非仁這樣的人,死的都能讓他說成活的。

“朱家之事,可大可小,縱然朱家出麵澄清,再鬨出縱炎一事,然真真假假,公主的嫌疑最大。太上皇當以查之,責令公主改正。”馮非仁忽悠起人無壓力。蕭評並未定案,都是道聽途說,馮非仁反正是努力讓蕭鈐認定,朱家起火一事就是蕭寧做的,因此,才有蕭鈐傳蕭寧質問一事。

“不錯,正是。”蕭鈐內心感歎著馮非仁這樣人物,想想他現在的人設,就是一個老糊塗,憑人忽悠,必須得配合的頷首,認同馮非仁才是。

馮非仁得了蕭鈐的認可,豈能就此罷手,須得再繼續才是。

“當務之急,是要奪回鎮國公主的大權,手中無權,如何處置,陛下亦不必再有所顧忌。”馮非仁趕緊相勸,萬望蕭鈐彆在這個時候遲疑。

但蕭鈐怎麼可能不遲疑,擰緊了眉頭,顯得為難。

馮非仁如何看不出來,立刻道:“太上皇有所顧忌?”

蕭鈐點頭,“大昌能有今日,五娘厥功至偉,此時若是奪她之權,不妥。”

馮非仁道:“太上皇此言差矣,大昌能得天下,多是天佑,就算沒有鎮國公主,依陛下才智,定然也能得天下。

“女子掌權,牝雞司晨,顛倒乾坤,甚是不妥。陛下為公主所惑,不以為然,反而支持於公主。

“太上皇明鑒,若能撥亂反正,實天下之幸也。且太上皇膝下兒孫,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萬裡挑一之人,由誰來掌權會比鎮國公主差?”

這迷魂湯灌下來的,蕭鈐實想捂臉。

家裡的兒孫多少本事,蕭鈐就算從前不知道,現在哪裡不知道。

一群人加一塊,怕是都鬥不過一個蕭寧!

自以為是,真覺得是他所出,皆是人中龍鳳,太不要臉了!

蕭鈐忍住被人拍馬屁的尷尬,實在是羞愧不矣。

“此言不虛。”忍住臉紅,還得表現出與榮有焉,甚為認同的樣兒。蕭鈐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如坐針氈。

事到如今,就差臨門一腳了,好不容易把人引誘進來,蕭鈐再怎麼難受也得忍著。

“不如太上皇親自尋陛下,同陛下提及,此事多有不妥,當以改之。”馮非仁眼看離目標又邁進了一步,鬆了一口氣,繼續再接再厲,為蕭鈐出謀劃策。

“此事我早已提及。隻是七郎不當回事,道這天下既然是五娘幫忙打下的,斷然沒有過河拆橋的道理。”蕭鈐半真半假的說起,反正誰也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到底有沒有說這些話。

忽悠人,你忽悠我,我忽悠你,各自憑的都是本事。

“不知太上皇手中,可有得力之人?”馮非仁看得出來蕭鈐很是為難,顯然這個話題早已經跟蕭諶提及過,隻不過蕭諶一句都聽不進。

若不是蕭諶一心支持蕭寧,也不會讓他們如此難為。

之前不是沒有人想過,利用蕭諶對付蕭寧,可惜事實證明,他們的想法並不能付之行動。蕭諶那裡是鐵板一塊,無論外麵怎麼說女子掌權多有不妥,蕭諶皆不為所動。

若不然,也不會有人把主意,打到蕭鈐的身上。

“有倒是有。你的意思是,讓他們揪著朱家這事,上折請七郎收回五娘手中的權利?”這群人的目的,蕭鈐早跟盧氏料到了,還是想從眼前的人嘴裡,得到一句肯定的答案。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太上皇若能出麵,指責公主殿下不孝,此事必能事半功倍。”馮非仁還真是卯足了勁,非把蕭寧揪下馬不可。

蕭鈐當然知道,一個人若是被扣上一頂不孝的罪名,對她意味著什麼?

最終蕭鈐還是沒能忍住的問:“你竟如此不喜五娘嗎?”

馮非仁萬萬想不到,蕭鈐有此一問,驚愣的抬頭,“太上皇說的哪裡話,小人並非不喜於公主,隻是女子掌權,牝雞司晨,顛倒乾坤,小人隻是不忍這世道,被公主一己私心,攪得不得安寧。”

說得倒是大義凜然。

“你可有私心?”指責蕭寧暗藏私心,為了爭權奪利,擾亂這世道乾坤,那麼他呢?蕭鈐審視的目光盯著馮非仁。

馮非仁並沒有說得自己多麼高風亮節,而是坦然地承認道:“小人希望趁此機會,嶄露頭角,叫陛下知道小人之能,讓小人有機會報效家國。”

蕭鈐對此也有他的看法,“想要報效家國有的是辦法,你該知道如今大昌取才不論門第,隻看本事。我記得前些日子剛取了一批人。”

這話倒是不假,蕭鈐出入無類書院,每回考試取才,書院內最是沸騰,院中書讀得不錯的人,都不會放過機會參加考試,希望能夠通過考試平步青雲。

如果馮非仁要的隻是一份前程,不應該如此攪動風雲,而是通過考試,光明正大的嶄露頭角,憑本事平步青雲。

“小人看到大昌朝堂上,既然有女子為官,心中甚是不平,若不將她們驅趕離朝廷,這樣的大昌朝,小人絕不進。”馮非仁對於女子為官一事,的確十分不滿。

寧可不急於一時的當官,也卯足了勁,必要將女人驅趕出朝堂不可。

而這些女人的領袖正是蕭寧,隻要解決了蕭寧,其他人也就不足為患。

馮非仁深諳一個道理,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

蕭寧是憑戰功,還有安定天下各州的政務手段,才能立足於朝堂之上,無人可以撼動。

也正是因為有了蕭寧開了一個好局,令天下女人都看到了希望。加上蕭寧一番運作,也就有了如今朝堂上有女官出現的局麵。

在馮非仁看來,男主外女主內,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各司其職,才能保證家國安寧。若是不分裡外,女人也想執掌大權,男人們難道還要回到內宅,處理家中事務?

蕭鈐一開始以為,馮非仁如此積極的煽動他對付蕭寧,那是對蕭寧心生不滿,現在看來,他不滿的不僅僅是蕭寧,根本是對女子出仕為官一事,不能容忍。

其實站在蕭鈐的立場,隻要有本事的人,彆管男的女的,憑本事立足,縱然你不服,不想忍,也得服,也得忍。

看看蕭鈐這麼多年以來,就是因為聽盧氏的話,縱然他不夠聰明,他也成為九卿之一的廷尉。

之後京城內發生動蕩,一開始,他是舍不得拋下祖宗百年的家業,舉族北上。

盧氏和蕭諶輪番勸說,加上京城局勢越發讓人捉摸不透,最終蕭鈐選擇聽盧氏和蕭諶的話。

事實證明,蕭鈐聽勸當時的決定的確救了他們蕭家。

想想留在京城內的各世家,他們如今是何下場?剩下的又有多少?就連盧家,那都幾乎死於曹根之手。

正是因為京城世族幾乎被滅,也就更讓蕭鈐暗下決定,他一個不夠聰明的人,往後彆管做什麼事,就得聽聰明人的話。

聰明人是不分男人或是女人的,隻問這個人能不能擔負起家族的重任。

但凡這個人能領導家族更上一層樓,能夠不墜家族的名聲。無論這樣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蕭鈐早已暗下決定,都讓他上。

蕭寧現在對蕭鈐來說,就是一個能夠擔得起蕭家,也能扛得起大昌天下的人。

家裡的那些兒孫們,但凡能有一個能比得上蕭寧的,他也絕不會願意,讓蕭寧一個女郎衝在最前麵,事事擔風險。

看看現在蕭寧剛打了勝仗回來,沒有人詢問,蕭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縱然蕭寧生著病,外麵攻擊蕭寧的人,從未停止過。

誰家的孩子誰自個兒心疼,蕭鈐是挺心疼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盧氏提議,讓他出麵引誘敵人,蕭鈐毫不猶豫的答應。

“你是個有誌氣的人,很好很好。”蕭鈐無論在心裡,怎麼不認可馮非仁看不起女人,不認同女人憑本事立足,要把女人趕回內院,相夫教子。明麵上還是得裝著對他讚賞有加。

“不知太上皇是否認同小人的提議?”縱然被誇獎,馮非仁趁機表露出對女人掌權一事的不滿,同時也不忘初衷。

現在讓蕭鈐這個太上皇出麵,最好能夠集結蕭鈐手下的人一起出力,如此一來,若能成勢,朝堂之上,無論蕭諶再怎麼偏袒蕭寧,也不能無視天下人的意見。

“同意。你想的這辦法極好,隻是你身邊可有和你誌同道合的人?若想引起天下轟動,叫七郎不能忽視,自然是越多人越好。”蕭鈐似乎想到了手底下的人並不多,就算集結一起上書,也未必能達到他們想達到的目的。這時候,也得看看某人的底牌到底有多少。

馮非仁朝蕭鈐作一揖道:“太上皇放心,小人一定遊說各方,戮力同心,一定叫陛下警醒。”

這一番鄭重的承諾,透露的勢在必得。

蕭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透著審視,最終卻重重的點頭,嘴角含笑道:“好,甚好。”

總的來說,今日馮非仁隨蕭鈐入宮一趟,已然確定蕭鈐和蕭寧之間不和。

蕭鈐對蕭寧多有不滿,畢竟作為一個大家長,誰能願意兒孫手中的權勢,竟然不如一個孫女。

歡歡喜喜的從宮門離去,馮非仁開始遊說各方,集合所有對女子出仕為官一事不滿的人,一道上書。

隻不過在他上書之前,關於早已定下開審蕭寧放走西胡汗王一事,第一個軍事法庭案先開了。

關係軍中機密,是以參加軍事法庭上的人並不多。

蕭諶這一位天下兵馬的掌權者,也是案子的主審,自然不能不出現,另還有兵部尚書,也就是程逵,以及幾位在朝的武將,都是蕭諶的舊部,另一旁還有記史之史官。

由大昌朝創建的軍事法庭,亙古未為。作為軍事法庭的第一個案子,蕭寧此案,亦叫天下矚目。

“陛下。”蕭寧既然出現在這公堂之上,麵對守衛森嚴的四周,並不想將軍事法庭變成兒戲,因此恭恭敬敬的朝蕭諶作一揖,喚為陛下。

蕭諶同樣正襟危坐,沒有絲毫敷衍之意。

“因關乎軍中機密,是以此案審理,人就我們在場的幾個,史官記錄,不得有半分虛假。

“此案審理的結果需由諸相過目,若有異議,則駁回再審。”

蕭諶有言在先,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蕭寧一臉認同,附和道:“當如是。”

既建軍事法庭,便是要開古往今來之先河。

縱然她是被審的第一人,也絕對要為後世留下典範,方不負軍事法庭的創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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